“璃儿,白笙生前最重仪容……”皇帝听了常嬷嬷的声音,沉声阻止北宸璃。
那声音像是被什么罩住似的,让北宸璃感觉十分压抑。但皇帝老迈的背影,也让北宸璃不好多想。
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妹是父皇老来得女……父皇心里肯定难过。
偌大的宫殿,本该红绸双喜。这大凉,只有这两位公主啊——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与我有一样的血。
手足之情,皆在纸钱味里沉了声。
北宸璃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轻颤。
“你非要让白笙九泉之下不安宁吗?”
不知怎的,门外的原本还理智的皇帝突然暴怒。
“不……”北宸璃连退几步,手拢着手绢痛哭了起来。
“你!你……走吧。”皇帝本想痛斥,可终还是有些不忍。
“是……”北宸璃被皇帝的怒气吓得不轻,施了礼低头而走。
自幼,北宸璃便不得老皇帝喜爱。
成年之后,北宸璃更是十分畏惧皇帝。
这自小的自卑,只有在北宸广璃和皇帝面前才显现。
那些贴身的奴才,有些人也悟了出来——比如广璃贴身奴婢“常嬷嬷“、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小李子”和自已身的大嬷嬷。
也许,我一辈子也不知道那种从小就透出骨子里的自信是什么样子?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我的伤从童年开始累积……现在我不是不痛了,只是习惯了。
寄情居
“主儿,揉毛毛。”大嬷嬷将一个粉毛球揉到北宸璃额头上。
“主儿,咱关起门来自已管自已的事。广璃公主的事,有皇上管呢。”青欲给北宸璃添衣服,边系扣子边哭。
“傻青欲,本宫没事。”北宸璃坐在长廓上,原本常嬷嬷给她的丝绢轻轻从手中滑落。
“主儿,今日寄情居的人都被皇上抽走广璃公主那了。”大嬷嬷绕到北宸璃身后,悄悄地将那落地的丝绢踏走。
“走就走吧。”北宸璃将手搭在青欲手上,扫了眼这空落落地殿。
“主儿,皇上真是太偏心了。您是长公主,却在嫡公主葬礼上抽你殿里的奴婢。这自古只有一殿之中正主没了,殿中的奴婢才会被这么抽!”青欲把北宸璃扶了起来,沙哑着声哭骂。
“青欲!皇上也是你可以随便说的?”大嬷嬷忙捂住青欲的嘴,厉声斥责。
北宸璃径直地走进内殿,坐在梳妆台上自已梳着发。
外面大嬷嬷和青欲正在因皇帝的事争论,另一个宫殿广璃的尸体正在收拾入棺。
三千墨发如瀑布飞扬而下,镜前银台阳光高照。朱唇半扫,衣领斜垮。眼中自有秋水万千,对镜轻笑自取悦。
这纷扰万千,皆与她无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