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看谎言被揭穿,讪讪的笑了笑,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无难,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好吧——反正也好久好久没跟人聊过天了,告诉你也无妨。”说着,就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我老了,儿女很少看我,但我有个孙子,他很懂事,很孝顺,一表人才,他爸妈忙,是我从小将他扶养长大的,始终是我的心头肉啊,
我孙子长大了呢,和别的年轻人一样,处对象嘛,他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姑娘,俩人刚开始感情很好,我的孙子也总得意的给我看她的照片,说哪天一定要带她来,让她尝尝我做的饭。
可是啊,才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分手了,好像是姑娘提出的,他奶奶的,我就不知道我孙子哪里不好了,分手后,孙子每天都很颓废很痛苦,我却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好好照顾我的孙子,看到他那个样子,哎呀呀,真是心疼啊,这日子如果熬过去了也好,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就心梗走了,唉呀,太不甘心了,太不甘心了...”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很多时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爱也不比父母少,可牵挂太多,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人长期生活在阴气重的地方对身体伤害是很大的,反过来,鬼也一样,长期同人类生活在一起,也会对自己造成很大的伤害,况且,过了投胎的时辰,就只能永远沦为一个孤魂野鬼。
“老太太,缘份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感情讲究的是顺其自然,你的孙子现在的痛苦是一时的,总有一天会有新的人代替那位姑娘的,而你,不应该再打扰他们任何人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无难心里难受极了,他又想起了才与他分手的茉理,颓废,烂醉,脆弱,痛苦,那就是前阵子的自己,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新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但是他现在满心都只有茉理。
“我也没有打扰他们多久,也就想吓唬吓唬那姑娘!想着她一害怕肯定会给我孙子打电话!然后我孙子回来陪陪她!说不定俩人就和好了呢!”
“如果能和好,自然会和好。”
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天色越来越暗,无难站起身说,“老太太,还有遗愿吗,我该送你上路了。”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无难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鬼不愿意离开,原因终究都是不舍,不舍太多,或许许多生前被忽略的东西,死后都会格外的不舍。
“还想再看一眼儿女、孙子吗?”见老太太不说话,无难问她。
“罢了罢了,不看了,一看啊,又走不了了。”
“我联系了鬼差,一会就来接你。”无难心里五味陈杂,对孙子多深的感情化成了执念,老人总是这样,以自己的方式爱护这自己的儿孙,却为自己考虑的太少。
很快,就来了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走进屋子看了看老太太,“呦,挺能躲啊。”男子眼睛凌厉,嘴唇薄,棱角分明,皮肤苍白,他好像忽然就出现在了房子里面,没人知道他从哪进来的。
“阴间现在的办事效率真快啊,”无难看了看表说,“从我打电话打现在还不到两分钟呢”
男子冷哼一声,说“有漏网之鱼我们可是要挨罚的。”
老太太看了看男子,对男子说道,“哎,小伙子,我能不能让我给我孙子托个梦?”
男子依然没什么表情,说道“先写申请,审批过了才行,现在跟我走。”说着,把一个圈圈带在了老太太的右手上,然后两鬼一起消失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留下了男子一句话的声音,“后会有期,无难。”
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无难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两个未接,一个是陈暮的,另外一个,无难看了一眼就头疼了,上天入地的无忧大爷,“又特么的改我手机备注”无难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消停不了了。
酒馆里。
“罗老板,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真是感激不尽!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请你吃饭好吗!”
“不用了,都是些小事。”
“罗老板不要客气啊,你这次真是帮了我太大太大的忙了!”
陈暮看起来很激动,无难正想说什么的的时候,酒馆的门被一把推开,确切的说,是一脚踹开。
“哥!!!我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你忘了我这个弟弟了是吧!!啊??”一个莫西干头,一脸嚣张又愤怒的毛头小子破门而入,嗓门过大引得所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年龄在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副标准热血青年的模样,气呼呼的瞪着无难。
“刚忙着呢,你又惹什么祸了?”无难头疼,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哥!我咋一来找你你就觉得我闯祸了!没事就不能找你联络联络兄弟感情吗!”毛头小子冲到无难面前。
“得了吧,你勾子一撅...”
“哥!啥都别说了!今天陪我喝酒!”无难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参哥!来两杯轰炸机!”说着,对吧台的林参喊到。
“还轰炸机呢,我看你就像个轰炸机。”林参笑着对小伙子说。
陈暮尴尬的站在旁边,干笑两声对无难说,“罗老板,您先忙,那我先走了,下次你闲了我再来吧。”
送走了陈暮,无难扭头就给小子头上一个暴击,“行啊你,罗无忧,越来越不像话了啊!没大没小的。”
“哎呀哥!疼死了!你我之间分什么大小啊!告诉你啊,兄弟我今天心里堵!快来,喝酒喝酒!”无忧又是捶胸顿足的,又是挤眉弄眼的,在无难看来好笑极了。
“说吧,怎么了。”
“哥,那个...你想听复杂版本的还是简洁版本的?”
“简洁。”
“哥...我特么...被学校开除了!”
又是一个暴击落到了无忧头上。
“啊啊啊啊疼死了!”无忧呲牙咧嘴的抱着头,愤愤不平的朝无难喊到,“哥!不会连你也觉得错在我身上吧!我可是见义勇为才打的架啊!”
“你还有啥好解释的,我还不了解你?”
罗无忧,罗无难的堂弟,从小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闯祸无数,不知悔改。
无忧絮叨归絮叨,酒却没少喝,不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酒馆也是该打烊的时候了,安顿好无忧,无难心里空极了,如果我喝醉了,苏茉理会来照顾我吗?想到这里,无难嘲笑了一下自己,分手了,谁还在乎对方的死活呢?
想起今天那个老太太,也像也有一阵子没去看望过爷爷奶奶了啊,明天放个假,去看看他们吧。
无难的爷爷从小可是他的噩梦,从小跟着爷爷学法术没少挨过揍,而无忧那毛小子却能总是溜之大吉逃过这一劫,看看他此时在桌子上毫无知觉的睡着,无难忽然有些羡慕他,没心没肺,便也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