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人流的潮向,七荒御剑而去,目光远眺,清晰地看清数十里外的景象,那里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白云簇簇,丹鹤守天宫,云雀探云头,执法院真正的样貌超出七荒的想象,云上有宫阙,绵延数里,白云翻动间,时不时露出屋顶的琉璃瓦,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执法殿”
三个鎏金大字如道天成,刻在正门的匾上,一股威严宏大的气息流转,竟令人有些心惊胆战,甚至让人从灵魂里感到战栗。
一纵漆黑的阶梯,阶石悬浮,宽三尺,长九尺,一直从执法殿的大门贯通而下。
然而随着他的靠近,七荒很快感到一股刺人的杀伐之气,将他双目差点刺伤,似乎云宫之中有极为恐怖的存在俯视着众生。
见到那些驾云而来的弟子纷纷在靠近此处时纷纷降下云头,七荒也不敢托大,取消了御剑直临的念头,降落在地面上,而这里离万步梯还有足足十里地。
站立在这里,七荒立马警惕起来,这赤红的土地如被鲜血染过,一棵棵粗壮的老树稀稀疏疏的扎根在四周,足有数人合抱之粗,老皮开裂,树干垂落下一条条手臂粗的藤条,藤条墨黑,长着密密麻麻的尖刺,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其上之叶却如青翠绿竹叶,细长而尖,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这便是榕血青,它具有攻击性,大家要小心,不要靠近它们。”一位手持宝典的男子带领着一支六人小队,提醒道。
这里不止七荒和唐小茹两人,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小队,都是至少三人为一队。
“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先辈曾经血战过的地方,听说这里原本是悬浮于天穹之上的战场,后来大战时被打崩,坠落下了一小块,落在此处,被云首尊炼化,形成了如今执法殿有名的外围之地——赤沙十里。”手持宝典的男子带领着身后的小队,便走边向这边走来,显然他也看到了七荒。
“二位……”持宝典的男子走近,眯了眯眼睛,似乎才看清七荒的样子,似乎有些尴尬道:“原来是…七兄。”
“正是在下!”七荒面色有些古怪,这人好像是个近视眼,走到这么近,才认出他来,这不尴不尬的一声招呼,也显得极为勉强。
“七兄也是去大渊祭坛吧。”持宝典的男子硬着头皮问到。
“大渊祭坛?”七荒有些疑惑,“我要去执法殿。”
“那就没错了!”持宝典的男子,点了点头了肯定道:“去执法殿,需登万步梯而上,而万步梯便是坐落于大渊祭坛,而要去往大渊祭坛则需穿过这片赤沙十里。”
“原来那是万步梯!”七荒御剑而来,在高空中只看了个大概,只感觉阶石直通而下,有些漫长,却不知道它的名字叫做万步梯。
“那石梯果真有些一万步么?”七荒饶有兴趣的问到。
“不,严格来说,阶石只有9999步,而从广意角度来讲,它从地而始,大地才为其正一之数,所以称之为万步梯也不为过。”持宝典的男子说起这些小秘密,便显得有些自信起来,心中的尴尬也减少了许多。
“许聪,又搁这儿卖弄那点可怜的学识呢?”此时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七荒眉头一皱,一名身着赤衣的男子正翩翩而来。
看其模样似乎不错,头戴红冠玉,轻衣以火鹤赤羽编制,脚踏火靴,胸前一枚火犀吊坠,观其一身火宝便不难猜出他是一名炼药师,只是其眼眸略显狭长,且带着不带掩饰的轻蔑和不屑。
“学识不分贵贱,何来可怜一说,再者我讲述一些此处的奥秘,怎能叫卖弄呢?”被叫做许聪的男子并不生气,只是据理反驳到。
“哼……此地为上古遗迹,乃古战场坠落之地,尔等卑贱之人何以有胆量踏入此地,还不速速离开此地。”一身火宝的男子并不与许聪多争论,只是十分瞧不起他们一行人,“尔等若禹院的虾瓜烂枣,本无求道问仙之资,只因学院宽容,才收留了尔等,尔本该蜷首于方寸之地,苟食于方桌之下,乞吾见怜,如此才相符于尔等之卑贱也。”
此话一出,不要说许聪等人,就连一旁的七荒和唐小茹也觉得此人真是辱人太甚。
蜷首苟食,摇尾乞怜,此乃何物?分明是丧家之犬。
“晨族,虽为炼药世家,丹少爷为族中世子,自然瞧不上在下简陋出生,晨丹少爷虽于在下有知遇之恩,亦曾予温饱于在下残躯,但在下已做到允诺的三件事,恩情已得以相还,在下至今亦感念世子,但世子似乎忘了贵族与我的君子之约。”许聪不卑不亢,不恼不怒,平静道。
“一日是狗,终生是狗,许聪,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快饿死的时候是谁赏给你一口饭吃,如今竟敢与我堂兄如此说话?”晨丹身后一名年纪尚轻的男子呵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堂兄好心留你做个药童,你竟不识抬举,背信弃义,擅自离开晨族。”
“晨玉公子此差异,丹世子于我之恩,从未敢忘,且我已答应过你们,永世不见晨小姐,我也答应晨族族长永不再炼药,并且我已服了你们的灭灵丹,如今已是灵根彻底寂灭,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说到此处,许聪声音开始有些冷“还有,说我背信弃义,真是可笑,本来你们晨族族长答应我留在族中,最后却将我逐出,究竟是谁背信弃义,你们应该清楚究竟是谁一再出尔反尔,哼,这是何等无耻!”
“混账!”晨玉大怒,“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狗奴才,竟敢耻笑我族,掌嘴!”
话音刚落,火罡涌动,晨玉一掌抽来,直取许聪面门。
晨玉冷笑,如今许聪修为尽废,已再无半点反抗之力,只能傻傻地愣在在原地,昂首待戮。
“去死吧!”晨玉几乎快得手了,嘴角已经掀起了满意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徒然凝固。
一只手钳住了他的手腕,他凝聚的火罡在一刹那崩散,这令他吃惊不已。
“你是什么人?”晨玉虽然被钳制,但是他丝毫不慌,反而厉声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整个右手应声而碎。
“就凭你也敢威胁我?”七荒冷到:“你还不够格。”
“放肆,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伤我堂弟。”晨丹见状大怒,掌中凝聚一尊药鼎,就照着七荒头顶砸来。
七荒冷笑一声,不慌不忙,抓着晨玉的手还未松开,此时顺势一拉,用他来挡最适合不过。
“不好!”晨丹见势不妙,可是收手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药鼎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晨玉的脑门上。
“砰”的一声,伴随着晨玉的一声惨叫,他的脑袋就被自己的堂哥给开了瓢,隐约可见头骨凹进去了一小块,露出略带莹白的颅骨,很快鲜血喷涌而出,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
晨玉被砸得头昏脑涨,鲜血钻进了他的眼睛,很快他的视线就模糊了,轰的一声栽倒在地。
“自己兄弟也下这么重的手?”七荒好整以暇,冷笑道。
“很好,很好!”晨丹怒极,面容有些扭曲,“本少爷今天要让你生不如死!”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四人也围了过来,个个神色阴蛰,如恶毒的蝎子般。
“拿下此僚,本少爷有重赏。”晨丹恶狠狠地说到。
听到“重赏”二字,四人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嘴角裂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小子,遇上我们四人,今儿算你倒霉。”其中一人斜睨七荒,哂笑道。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以极快的速度倒飞而出,且伴随着一阵噼噼啪啪骨骼碎裂的声音,他的身体飞出去也不知多少里。
“啰嗦。”七荒甩了甩手,“就这等货色,是谁给他的勇气敢在这里聒噪?”
七荒是如何出手的?剩下的三人谁也没有看清,只感觉七荒的攻击太过突兀,令人毫无防备。
三人心底发毛,要一起动手,准备先发制人,然而七荒并不给他们机会,一旦动手,则势如雷霆,不会给人反应的机会,再加上移形换影的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此三人正准备动手之际,就已经被人打飞,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你带的人就这种货色吗?”七荒盯着晨丹,讥讽道:“真是不堪一击!”
“你……真是狂妄!”晨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四人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他们是四胞胎,彼此心意相通,配合的极为默契,平日里为他解决了不少麻烦,但是今日在此人面前却如纸糊的一般,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这人太恐怖了!”晨丹第一次生出恐惧的情绪,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对谁都是颐指气使,别人顾及他家族的身份,都对他是客客气气,生怕开罪于他,再加上他炼药的天赋不错,得到师长的器重,更使他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可今日不一样了,遇到了一个硬茬子。
“你想怎么样?”
看着七荒步步紧逼,晨丹不断后退,腿脚发软,额头上在不停的冒虚汗。
“许兄,你且待如何?”七荒偏头问到。
许聪看到晨丹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慌乱还有乞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在晨族所受之屈辱,本来有些愤怒,可又想到那淡出尘世一般的女子,又是一阵叹息,本来自己有一身极强的炼药天赋,如果不出意外,现在自己应该已是四品炼药师,可惜…可叹…
“算了吧。”许聪长出一口气,平静道:“我曾答应过晨小姐,不会记恨任何一个人。”
合上手中宝典,许聪背过身,望向遥远的天际,那里似乎有一道身影,于窗前阅古籍,她安详而宁静,恬然淡笑间,足以让人铭记此生。
“许兄真是心胸宽广,令人佩服。”七荒由衷道,他似乎从许聪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我可以走了吗?”见到许聪竟然不计较,晨丹先是一愣,随即连忙问到。
“走也可以,把身上的宝贝都交出来吧!”七荒面无表情到。
“啊?”
晨丹一愣,随即低声嘟囔道:“这不是抢劫么?”
“是的!”七荒很干脆的回答道,两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毋庸置疑。
……
晨丹张了张嘴,支棱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被逼无奈,只有摘下手上的储物戒,丢给了七荒。
“还有呢!”七荒目光灼灼,盯着晨丹。
“还有什么?”晨丹一愣。
“你怀里还有个小乾坤袋呢?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么?”七荒眼睛一眯,神色不善。
“这……”晨丹略一迟疑,最终还是无奈地拿出了小乾坤袋,此时他的心里跟吃了个死孩子般的难受。
“多谢。”七荒接过小乾坤袋,那叫笑的一个灿烂。
“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哪!”看着晨丹扛着晨玉慢慢离开此处,七荒又高兴的喊了一声。
听到此话,本就郁闷的晨丹,气的差点栽了跟头,最后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