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瞳却淡淡地说：“这府里原本留下来的人，能收用的都让舒姨娘收用了，不能用的她早赶了，如今满府都是她的人，我若是杀鸡敬猴，她暗里让那些仆妇起哄起来，她们不会到母亲那里去诉苦，但时却会去父亲那里诉哭，堂堂蒋府那成何体统，我怎生也是姓蒋的，府里的事只有慢慢来解决了，但却不能闹大闹出去丢的就是整个蒋府的脸，也会让母亲与我损了声名。今天跟章妈妈说这些话，她也不是个傻的，她会心里有数的，就是舒姨娘也拿这些生不了什么事。”
落颜抓抓脑袋：“小姐倒是说得有理，只是这舒姨娘真是可恨得紧，故意让下人那般，害得小姐没吃午膳饿了肚子。”
“一顿不吃倒也没有什么，红柳不是去买了糕点来填肚子么，但是晚上母亲得用晚膳，母亲身体不好，却是饿不得的。”
晚膳她去侍候着母亲一块在正房用，毛娘子的手艺很好，做了七八个色香味俱全的菜，那鲜鱼汤十分的鲜美，蒋瞳装了一碗给母亲，蒋母尝了一口：“是毛娘子做的。”
“可不是。”蒋瞳一笑：“母亲多喝些。”
才撤了菜，晴娘就进来说：“夫人，舒姨娘过来了。”
话才落下，舒姨娘身边的丫头就掀了竹帘进来，舒姨娘着白地撒朱红小碎花褙子，下身穿着大红纱裙，端的是艳丽非常。
她笑意满脸，殷勤地问：“姐姐可用了膳？今日身体可是好些了？”
“刚吃过。”蒋母接过丫头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这么晚了，舒姨娘不必过来请安的，你现在有了身子，一概晨昏定省都免了。”顿了顿，她又说：“若是要立规矩，待到姨娘生下孩子再立也不迟。”
“姐姐说得是。”舒姨娘应了一声，又说：“灶房的章妈妈做了些枣泥糕，我便带些来给姐姐尝尝，姐姐若是喜欢吃，往后只管对章妈妈吩咐，她也是上了些年纪手脚慢的人了，若不是老爷只喜欢吃她慢工细活做出来的菜色，像这样的人也老早就回老家养老了。”
蒋母就笑了，放下茶看着舒姨娘说：“老祖宗以前可喜欢吃扬州云仙楼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后来那厨子被人请去了苏州，老祖宗为了吃这个花了千金将那厨子请回家里来，就专门给她做那一道菜，只是那厨子壮着这个横行霸道，还欺负二房庶出的小姐，老祖宗闻之大怒，要将这厨子撵出去，那厨子跪在求了很久，你猜老祖宗怎么说来着，老祖宗说，仗着主子的恩宠而拿班作势不厚道不实在做事的人，纵使一身本事厉害，但心术不善却也是万万用不得的。”
舒姨娘给说得脸上的笑给挂住了，讪讪然地说：“老祖宗说得倒也是有理的。”
蒋母又道：“我怕腻，折桂，这枣泥糕你拿下去给丫头们分了吃吧。”
“是，夫人。”
蒋母又看了舒姨娘一眼：“舒姨娘可还有事？”
舒姨娘咬了咬唇，软声地说：“姐姐是否过二天和大小姐去唐二夫人的府上？”
“是。”蒋母也没有瞒她，这事也瞒不了的，唐二夫人送请贴来舒姨娘肯定是知道的。
“可否也带着秀碧一块去，让她跟着姐姐你去见些世面，长些见识也是好的。”
蒋母略思忖了会，爽快地说：“好。”
“那我就替秀碧谢谢姐姐。”
“你也不必如此，她虽是庶女，却也是唤我母亲的，都是蒋家的血脉。”
蒋瞳倒是觉得这个舒姨娘可笑至极，前头还在使劲地为难她与母亲，可是一转眼呢，却又求着母亲带着蒋秀碧一块去唐二夫人那里，什么叫做厚颜无耻，她今儿个也算是见识了。
父亲那样清风磊落的人，竟然对舒姨娘这般眼皮子薄的人这么倚重，当真也是让她觉得失望，哪怕是些安份守已些的姨娘，怎生的都比舒姨娘这样跳上跳下的人强得多。
回春堂的关婆子颇有声名，据说很多人找她拿秘药，慢慢调理了身体就能如意怀上身子，久之声名就大了，开个药堂子还兼带卖些燕窝人参之类的赚些银子。
今儿个的人并不多，关婆子坐在那儿有些打瞌睡，如今晚上燥热得紧，又没有大户人家那般大手笔地置了冰来屋里放着消消暑气，自身又不耐热，一晚上都没怎么安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