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面的鱿鱼摊只有一个人,是个大龄女青年,微胖,留着不长不短的直发,脸上长满痘痘,她的生意不是很好,半天才来一个人,她的摊子没有名称,大家都叫她鱿鱼妹,时间一久,鱿鱼妹反倒成了她的招牌。
她在那里摆摊好几年,之前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就在这个月,“疯狂鱿鱼”来了,他们一来就打价格战,鱿鱼妹十块钱五串,他们七串,刚开始那几天,他们说开张做活动,买五送二,没想到就这么一直送了下去。一个便宜三个爱,鱿鱼妹多年积攒的人气就这样被巧取豪夺。
一个人生意做久了早就没了热情,再加上经常休息,鱿鱼妹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她有了转让的打算。
“美女,开工了!”
胡铮喊了一声,正在埋头看小说的鱿鱼妹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多少串?”
鱿鱼妹懒洋洋的抬起头,打了个哈欠,坐在靠背椅上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她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五官精致,美中不足是那一脸的痘痘,她的脑袋总喜欢偏向一边,另一边的直发盖住了大半边脸。
“就这么多钱,自己看着办。”
胡铮将一张蓝色的钞票放在台上。
“中!——你是那个炒海鲜饭的老板,怎么才摆了十天就不做了?”
鱿鱼妹收起钱,看也不看就装进腰包,生意做久了,钱一上手就知道真假。
“我摆了多少天的摊子,你数过?没想到你还挺关注我。”
胡铮反问。
“我才没那么无聊,别人五块钱一碗炒饭,你最高卖到了一百,而且生意火爆。在这条街上,你想不出名都难。”
鱿鱼妹脸一红,赶紧解释,她习惯性的撩了一下搭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再不开火,铁板结冰了!”
胡铮催了一句,鱿鱼妹这才起身干活。
她把火力调到最大,往铁板上加了些油,等油嗞嗞的冒出青烟,抓了两大把鱿鱼按在铁板上炙烤,那些鱿鱼先烤过一遍,没有完全熟,沾满了调料和酱汁。
“要多少辣椒?”
鱿鱼妹大声的问,一般点很多的人都要辣椒,太腥的东西没辣椒一般不好吃。
“怎么好吃怎么来,”
“中!”
鱿鱼妹应了一声,埋头干活。
胡铮在鱿鱼摊旁边坐了下来,那里有小方凳和小桌子。巷口有个小卖部,胡铮叫来几瓶啤酒,拇指一弹,瓶盖飞得老高,胡铮看也不看,手一抬,将瓶盖接住。
“再来一瓶!”
没等胡铮摊开手,鱿鱼妹抢着说,正好被她猜中。胡铮只叫了五瓶,开到最后变成了十瓶。
三十串鱿鱼很快上来,五十块钱本来只有二十五串,鱿鱼妹送了五串。
胡铮偏爱啤酒,尤其是瓶装的,口干的时候当水喝,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啤酒肚,就在他一个人吃吃喝喝的时候,来了三个小青年,一个红毛,一个黄毛,还有一个穿着“人字拖”。
“美女,来三十串!”
黄毛将一张红票子扔在台上,鱿鱼妹拿着钱照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装进了腰包,找了对方四十。她收红钱的时候一般不会照,这三个人看起来很面生,应该只是路过,而且一看就不是好人,黄毛额头上有刀疤,红毛一脸阴沉,“人字拖”嬉皮笑脸,透着猥琐。
“难道我们还会给假钱!”
红毛有些不乐意。
“不是那个意思,每张一百的我都会习惯性的照一下。”
鱿鱼妹一边放油一边解释。
“少来,我刚才看到了,你收那个人的钱就没有看。”
红毛指着胡铮,怒气冲冲的说。
鱿鱼妹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实在没想到对方还观察了一阵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应付这样人要更加小心。
“算了吧,跟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人字拖”当起和事佬。
“把钱还给他!我用手机支付。”
“人字拖”掏出手机扫码。
黄毛率先把找给他的四十块钱扔了出去,鱿鱼妹从腰包里翻出那张红票子,扔到台上,转过头去,从身后的泡沫箱里取出刚刚解冻的鱿鱼。
这个时候,黄毛眼疾手快,趁着鱿鱼妹转身的瞬间,将台上的红票子换了一张。当然,这一切没有能逃过胡铮的眼睛,他一直留意这三个人,特别是对方提到了他。
四目相对,红毛瞪了胡铮一眼,他知道对方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恶狠狠的眼神好说:小子,给我好好喝你的酒,胆敢多一句嘴,看我不弄死你!
对于胡铮不屑一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不好意思!手机掉线了,还是收他的钱吧!”
“人字拖”装模作样的转账,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钱到账的提示音。
鱿鱼妹气乎乎的把那张“红票子”直接装进腰包,因为之前已经照过,这一次没看。她手上戴着一次性的手套,自然也摸不出真假,因为实在不方便找钱,鱿鱼妹摘下手套,把刚收进来的四十块再次找了出去。
突然,鱿鱼妹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那张“红票子”翻了出来,看起来很真,用手一摸没有手感,确定是假钱。
“帅哥,麻烦你换一张。”
鱿鱼妹把那张钱轻轻的按着,推到黄毛面前。
“你有病吧!收来收去的看了两遍,现在又要换,什么意思!”
红毛当场发飙。
鱿鱼妹被骂得鼻子发酸,眼睛红红的。
明明是你们有病,换来换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真钱换走了,留下一张假的,还骂我有病,欺侮我一个人,又是女孩子,我怎么这么命苦,我不能哭,怎么样也不能在这帮畜牲面前掉眼泪。
鱿鱼妹咬着牙,越想越来气,恨恨的看着他们,心里有一万只神兽飘过,如果目光能杀人,她几乎把他们每个人杀了一百遍。
“我说妹子啊!做人要厚道!我刚才给你的明明是一张真钱,你也确认过,为什么拿一张假钱糊弄我!”
黄毛拿起假钞,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