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后,云华带着睿睿和思颖,回到继红小学。
一个假期不见,云华发现母亲脸色蜡黄,没有食欲。
“妈,您哪里不舒服吗?”
“胃胀胃疼,吃不下饭。觉得没精神。”
“多久了?”
“半个月了。以前,空几天胃就好了,谁知道这次不管用了。”
“您去县城医院看看吧!拖得太久小心严重了。”
云华给大哥写了信,告诉了母亲的情况。大哥收到信后,立刻来接老太太。
母亲走后,云华不忍心给三嫂添麻烦,带着三个孩子搬到学校宿舍住了。
“柔柔,妈妈去上课,你要看好妹妹。”
“妈妈,我知道了。我能看好妹妹。”
“一会儿听到下课铃响,你要帮妹妹取下尿布,帮她把尿,然后再把尿布围好。”
“记住了,妈妈。”
云华把幺女托付给六岁的柔柔,万般无奈地去上课了。
看见蹲着玩泥巴的睿睿,云华告诉他:
“睿睿,只能在校园里玩耍,不能出学校大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妈妈。”
睿睿抬起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看着妈妈。
云华摇摇头,顾不上给儿子洗脸,匆匆去上课了。
第二节下课,云华赶回来给思颖喂奶。
思柔怯生生地看着妈妈,不敢说话。
云华抱起女儿,发现尿布是湿的。
“柔柔,你没有给妹妹把尿吗?”
“妈妈,我把了,她没有尿。我给妹妹围好尿布,她就尿了…”
柔柔说着,已经委屈地哭了起来。
“柔柔,你做的很好,是妈妈没有掌握好时间。不怪柔柔。”
“妈妈,真的吗?”
云华快速换好尿布,一边喂奶,一边安慰伤心的大女儿。
云华估摸好时间,把手表留给了柔柔。
“柔柔,你看,这根长针走到这里,你就开始给妹妹把尿。如果她不尿,你稍微多把一会儿。等她尿完再围尿布。”
“妈妈,柔柔记住了。”
在云华的教导下,六岁的柔柔学会了照顾襁褓中的妹妹。
一次,云华中途回来取教案,看到女儿柔柔,正脱了鞋,爬上床,一点一点把妹妹从床里面挪到床边。
她先自己下床,穿好鞋。
然后打开包着妹妹的被子,取下尿布,小心翼翼抱起妹妹,走出屋子,来到事先摆好的小凳子旁坐下,开始给妹妹把尿。
“嘘嘘…妹妹快尿。”
听不到动静,柔柔偏头看了一下。
“妹妹尿尿,姐姐抱不动了。嘘嘘…”
突然听到妹妹尿了,柔柔高兴极了。
“妹妹真乖,姐姐喜欢你,咱们回屋去。”
云华看着柔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站起来,抱着妹妹回屋。
柔柔这时候看到了妈妈,激动地喊:
“妈妈,妹妹尿了!今天没有尿到尿布上!”
云华眼眶湿了。
自己一个人,既要上课,又要照顾三个孩子。晚上吃完饭,还要给孩子们洗洗涮涮。
为了减少洗尿布的工作量,自己要求柔柔按时给妹妹把尿,尽量不要尿在尿布上。
有时候,柔柔没有掌握好,给妹妹把尿时,发现妹妹已经尿了。
这时候,柔柔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生怕下课回来的妈妈发火。
云华一进门,看柔柔不喊妈妈,云华就知道了。
想到柔柔羞愧的、怯生生的样子,云华好心疼啊!
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只要照顾好能跑的弟弟妹妹就行。
自己的柔柔,要照顾这么小的婴儿,不能让她磕着摔着,甚至不能尿湿尿布,自己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对柔柔太苛刻了!
李夕曾经说把睿睿带到县城去,这样,云华稍微能轻松一些。
但睿睿哭着闹着不肯去,非要和妈妈在一起。
云华心疼儿子,自己一咬牙就全带上了。
如果母亲在这里帮忙就好了…
云华想念母亲,但凡母亲在自己身边,云华很轻松。
这五、六年,自己之所以一个人能坚持过来,全靠母亲帮忙。
母亲回县城之后,大哥带着她老人家检查,医院说是胃溃疡。
目前正在接受治疗。母亲让大哥写信告诉自己,已经能正常吃饭了,让云华不要担心。
云华知道,母亲是累出来的病。
开学两个月后,姜校长调走了。
县教育局给云华颁发了继红小学的校长证书。
云华身兼校长、会计、教师数职,恨不得有分 身术才好。
李夕这边,发动一切力量,帮妻子调动工作。
这一、两年,管的不是那么严了,个别教师已经从农村学校调出来了,开了先例。
每次,事情刚有转机,李夕正想和云华分享好消息,不知道哪个出了问题,希望又一次次破灭。
李夕不甘心,继续寻找新的渠道。他不相信自己办不成这件事情。
最近,厂里不太忙,李夕请好假,准备去探望妻子儿女。
“睿睿,你爸来了!”
睿睿正和几个孩子在学校对面的乡镇府门口玩泥巴,一个孩子跑来告诉睿睿。
睿睿一听,撒腿就往回跑。
睿睿知道,每次爸爸来,包里都带着各种好吃的东西。所以他盼着爸爸回来。
跑到门口,睿睿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爸爸上次硬要带走他的事情。
睿睿躲在门口,偷偷往里张望。
见爸爸正抱着妹妹,逗妹妹笑。
妈妈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笑得也很开心。
这时候,妈妈看到了探头探脑的睿睿。
“进来呀!睿睿,爸爸来了!”
这时候,爸爸也抬起头,笑着冲睿睿招手。
“睿睿,看爸爸给你带什么来了!”
“睿睿不和爸爸走!”
“哈哈哈!”
爸爸听到睿睿这话,爽朗地大笑起来。
“看你把孩子吓的!”
妈妈嗔怪着爸爸,走过来,抱起了睿睿。
睿睿这才放下心来。
“云华,这次回来,我是两手空空,你不会生气吧!”
“又把钱借给别人了?”
“这次不是借,是给。我师傅做手术,我不能不管。”
“关师傅怎么了?”
“云华,不是关师傅,是我在剧团时的师傅——马秉良。”
李夕于是详细给云华讲了马师傅家的情况。
从他开始进剧团学习,师傅师母如何待他,到后来剧团解散,自己三年前如何去探望师傅师母;以及他们的近况。
前两个星期,李夕从师傅的女儿那里,获悉了师傅住院的消息。
他人去不了,但怎么也得帮师傅一把,于是把刚发的工资全部寄过去了。
“你应该去看看!”
云华听了马师傅的情况,同情心油然而生。
“我是想去,但实在太远,一来一往没有一个星期不够。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把路费节省下来,邮过去,他们能稍微宽松些。”
“你说的也是!”
“云华,你不会生气吧!这次,一分钱都没有带过来。”
“你呀你!亏你说出这种话!我这里还存了点,不够了就带上。”
“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