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云华帮母亲收拾利索，就去找老中医徐大夫抓药。
“是老太太让你来的？”
徐大夫只问了这么一句。
云华还没顾上说母亲的病情，徐大夫已经写好了药方。
“多少钱？徐大夫。”
“云华，你去抓药吧，两副就够了。这个不要钱。”
“这怎么好意思？徐大夫，吃了这两副药，我母亲就能下地了吧！”
徐大夫苦笑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云华回去之后，紧忙熬了一副，端到母亲床前。
“今天几号？不要耽误了思颖的考试。”
“7号，还早着呢！”
老太太听了后，掐指算了算，什么也没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从这天开始，老人没有再吃饭。
喝了两天中医之后，老人开始拉肚子。
云华伺候了两个晚上，老人总算停止了。
她让云华去喊大哥。
“老大，我要走了，老 二住的远，你给他提前说一声。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去准备吧！”
老太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仿佛是累了，闭上眼睛，摆摆手，让老大出去。
缓了一会儿，老太太对云华说：“给我擦擦身。”
老太太已经三四天没有进过食了，身上瘦的厉害，云华一边擦，一边掉眼泪。
“傻闺女，别哭了。我去找你三姨，在那边也能说说话，多好！”
“妈！您都知道了？”
云华惊奇地说。
老太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云华看母亲脸上带着笑容，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哥——”
老人家就这样走了，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
徐大夫也来参加葬礼。
“老太太没有受罪吧？”
“嗯。她自己好像知道要走。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当然知道，不然为啥让你来开药？”
“徐大夫，您的意思是——”
“两年前，老太太就拜托过我了。我给她开的，是清除肠胃的方子，她说过，要干干净净地走。”
“您怎么不告诉我？”
“云华，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每个人都一样。”
云华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是母亲在对她说。
母亲走后，云华回家了。
看着熟悉的一切，云华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浑身无力，再也没有精力去照顾谁了。
她躺在床上，没吃没喝睡了半天又一夜。
办完奶奶的葬礼，柔柔重新去上班了。
也许是奶奶的偏方起了作用，也许是早孕反应已经结束，反正柔柔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吐过。
老人的“七七”过后，生活恢复了正常。
此时，思颖迎来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思颖不像睿睿，考试前没有睿睿用功，考试中没有睿睿紧张，考试后没有睿睿深沉。
从考场出来，思颖又蹦又跳，仿佛笼中放飞的小鸟。
她和同学美美玩了三天。第四天，和两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准备趁着长长的假期去打工。
思颖和同学一家一家去问，看谁家招暑假工。
没想到，真的有一家小饭馆聘用了她们，说好月工资180元。
思颖马上投入到快乐的打工生活中。
这时候，已经是假期了。
学校放假前召集教师开会。
凡是工龄超过30年，或是50周岁的教师，可以提前退休。退休之后，调整一级工资。
许多教师听到这么优惠的条件，都很动心。包括云华。
她和李夕商量，柔柔马上要生孩子了，产假一满，柔柔就要上班，没人带孩子，不如自己趁此机会退休，帮着柔柔带孩子。
李夕同意云华的想法。他这一辈子，一直默默支持着妻子的决定。
思颖的成绩出来了，正和云华预料的一样，勉强走个定向。不过，好歹算是考上了。
思颖要到遥远的内蒙古去读书，李夕和云华打算去送她，思颖坚决不让，她有两个同学作伴，一定坚持要和同学走。
李夕不放心，但孩子大了，终将要走自己的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看着孩子一个个离开家里，开始自己的生活。
“思颖，再给你些钱，万一…”
李夕的话还没说完，思颖就打断了他。
“不用，爸爸，这还有我打工赚的钱呢！你忘了？”
李夕笑了。
小女儿用两个月打工赚的钱，请全家在饭馆吃了一顿。
三个同时打工的孩子，只有思颖一个人坚持下来了。
思颖虽然学习不如睿睿好，但她开朗、大方、多才多艺，走到哪里都能把笑声带给大家。
出门在外，李夕最放心的，就是这个孩子。
送走思颖，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老俩口了。
一开学，云华就递上了退休申请。过了一个月，申请书批下来了，云华正式办理了退休。
趁着柔柔还没有生，李夕提议，两个人出去旅游一圈，放松放松。
云华想想，这么多年了，自己忙家庭，忙工作，忙老人，就是没有为自己和李夕忙碌过——是该放松放松了！
李夕带着妻子，去北京、天津好好玩了一趟。
看到妻子这么开心，从北京回来，李夕又定好车票，带着妻子去云南旅游了一趟。
连跑了两趟，云华有些累了，李夕对妻子说：
“以后，等柔柔的孩子上了幼儿园，咱们再去香港、台湾旅游，我要把年轻时亏欠的给你弥补回来。”
“香港？台湾？老李，真的可以吗？”
“香港、澳门马上就要回归祖国了，过几年，还不是和去北京一样嘛——都是咱们国家的地盘，还不是咱说了算！”
“对呀！也是！”
转眼就到了年底，眼看着柔柔的预产期到了。
云华帮着做好产前准备，看着玉文和柔柔窄小的宿舍，云华提议让柔柔到家里坐月子。
“妈，不行。我婆婆要过来伺候月子，到咱家来，老人家会不自在的。”
“亲家要过来？那怎么住？”
“玉文在厨房搭了一张小床，他暂时睡那。我和婆婆还有孩子睡大床。”
云华没想到，女儿真的长大了。
以前，思颖坐一下姐姐的床，柔柔都要发脾气。
这才结婚一年多，柔柔就愿意和乡下的婆婆睡在一张床上了！
虽说亲家是来伺候月子的，但女儿的娇气还是让云华有些担心，怕她和婆婆处不好。
“妈，你放心。我婆婆人非常好！我去玉文家感觉到了。我不会任性让您丢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