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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色余晖

我从不认为我生命的时间是向前流逝的,无法触及、无法弥补……我们在获得时间,无时无刻,每分每秒,当灵魂死去的那一刻,我们已获得了一生全部的时间。

————J.P.于BYU开学典礼前的演讲(和平历2020.10.16)

“罗劳伦少爷…”装饰复古典雅的房间,梦幻晕目的水晶吊灯,奢靡的紫檀木香,黑白打底的巨幅墙纸上悬挂着众多价值连城的出自杰洛克大师之手的少女肖像,此刻却无人欣赏。

沉默的房间里只有秒表的摆钟在滴答滴答的转,掺杂着女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让人莫名的烦躁。

“啪!”布莱克收起的怀表,一听到声音,原本慵懒靠在沙发上的两人立即围了过来,而后便一言不发的盯着后者——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等待着某种答案。

感受到两道目光,布莱克看了他们一眼,眉头轻锁。

他凝声道:“被屏蔽了,但屏蔽的手段很低劣,没有任何导向性可言,你们——还记得当年'威斯密枢教堂的失窃案'吗?”布莱克顿了顿,皮什被他琥珀色的瞳孔看着有些头皮发麻,“和这次的情况…很像。”

“'6D-G099'污秽物?!”伍兰肯顿时惊呼道,止不住变尖的声音昭示着后者内心的震惊。

编号6D-G099-'失落之瞳',一年前,威斯密枢教堂的失窃之物,因其具有'欺诈'、'遗忘'的力量,至今仍未被追回。

而在当年搜寻未果后,几乎所有的通灵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透支,他记得布莱克当时因为是后勤的缘故,才仅仅只是一个礼拜无法进行占卜活动。

伍兰肯转而沉下心情,一脸凝重地看着布莱克。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话语权。

皮什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依旧表现的不耐烦,他的手指都有婴儿手臂粗的骇人手臂垂在几乎要垮掉的玻璃桌上,光是看着就给人以心惊胆颤之感!

“不是。”布莱克的下颌抵在指弯里,指背摩挲着红润的唇瓣,“是另一件级别较低的占卜类物品,给我的感觉有点像'赐物'——伪神的'赐物'。”

伍兰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6D-G099'就好。

“那你的意思是——没有办法了?”皮什抬起的手掌摊开,嗤笑道。而后便又顿觉无趣地躺回了沙发。

见状,伍兰肯看了布莱克一眼,无奈地呼了一口气。

布莱克放下了手,他没有理会后者的嘲讽,而是径直看向伍兰肯。

“'天使之泪',伍兰肯,三级饰品效果加成应该可以一试。”

'天使之泪'(仿),编号5S-F0125,黑色余晖仅有的两件污秽物之一,拥有'增幅''净化''虚弱''暴怒'的力量。

闻言,伍兰肯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天使之泪我给多恩了,听说他这次出海是去探索一个新的岛屿,我怕有危险。”

危险?沃摩鸠斯存在'黑雾'的岛屿可不多,八成是那个怕死自恋的家伙又死皮赖脸地拿去勾搭女人去了。

布莱克没有戳破,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挂在胸前的吊坠摘了下来。

“多恩·基罗此行出海存在危险。”他在心里默念。

原本悬在半空的吊坠开始正向摆动,并迅速摆至最高点,后又自然下落、上摆,吊坠的'厄尾'一直处于铅垂线的左端。

这寓示着后者此行——会有生命危险!布莱克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他将吊坠握在手中,单薄的唇嘴唇紧抿着。良久,他松开了手。

吊坠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而后便随着惯性开始无规则的旋转、摇摆。

“回应上一次的『命运』,多恩·基罗最终会化险为夷。”

一念至,布莱克的脸骤然苍白,金色的吊坠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开始规律的左右摆动,幅度于重心处越来越小并在'启示原点'构成平衡,'厄尾'和'鹤首'——没有重聚也没有分离。

绝境中的无限可能……布莱克疲惫地眯缝了眼,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结果如何就只能看多恩自己了。

但……沃摩鸠斯…沃摩鸠斯…

布莱克继而收起了吊坠,给伍兰肯投了个心安的眼神。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伍兰肯问道。

“D2ISR上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既然这占卜不行,那就直接去找!赫佐的定位能力应该不比'观测'差吧。”

皮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双极富侵略性的棕色眸子紧紧盯着布莱克,如果换作是伍兰肯恐怕早就心生惧意,但他是布莱克——一个让皮什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冷静到发指的人。皮什接着道:“何况莉兹大人只给了我们四个小时的……”

他原以为布莱克会顾及旧情,但他错了。

“皮什。”布莱克打断了他的话。“莉兹大人的命令我们自然会记在心上。但现在,它并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一切……”

“砰!”一声破碎沉闷的巨响将布莱克的声音吞没。伍兰肯的心脏随着震颤的地面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找寻过去,后者手臂上凸起的粗壮的狰狞青筋,包裹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刺得他眼睛生疼。

伍兰肯不禁后退了一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难道真要等那个只知道贴着女人肚皮的狗屁玩意儿?!”皮什愤怒地喊道,他的拳头压在龟裂的布满白痕的玻璃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古井无波的布莱克。

他通红的鼻翼鼓动着,充血的眼球几欲冒火。

“注意你的措辞,皮什!”布莱克道,语气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他深邃的碧瞳凝视着后者,“你的直隶人是奥斯卡,不是莉兹!”

“咔!——”皮什没有回应,他脸上的颧,因为齿部肌肉的用力而突显出来,暴起的肌肉拧成成团的条状!

他没法反驳,现在奥斯卡才是'余晖'真正的主人。

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咔——!”细微的裂痕以几何倍的速度扩大,如同倒塌的多米诺骨牌,在玻璃桌上四散成密集的瑰丽的冰色。

那裂痕延伸到布莱克的面前,但后者仍不为所动。

只剩下沉默的积蓄着火气的气氛压得伍兰肯喘不过气来——那似乎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一屋的火药桶!

“吟唱·平和之洋!”一个极为突兀的声音响起,伍兰肯略显灰色的瞳孔陡然变为水晶般的耀蓝色!

紧接着皮什周身浮现一串虚幻而古老的蝌蚪文字,从上面荡出一股玄奥、柔和的力量,掺杂着大海和风的声音,如同教堂上氤氲着祷告般让人浮躁的心不由地平静下来。

几个呼吸后,文字破碎,伍兰肯的瞳孔转而暗淡下去。

皮什仍手顶着玻璃桌,只是眼中的戾气已尽数散去,他啐了一口,拳头从玻璃桌上脱离。

“随你吧!”他不耐烦地撂下一句,眼神飘过干笑着的伍兰肯后,便又坐回了沙发。

他是暴躁,但他不傻,知道后者是在给他台阶下。

“嚓!——”裂得不成样子的玻璃桌在失去巨大的压力后,竟奇异地开始了自我复原,想来应该是有某种稀有的记忆材料制成。

“呵…呵,四个小时,如果只是'发现'的话应该是够了。上一次A级通缉令的解除也才只花了不到五个小时,而'发现'仅半个小时左右。”伍兰肯干笑着打着圆场。

见两人无动于衷,他又道:“而且冥界生物也需要'补灵',我记得路易的那只召唤兽在前些天追踪'镜魔'的时候可是受了不轻的伤…”

说着,伍兰肯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窗台——那道孤冷瘦削的身影——路易,静静地躺倚在不显浮华的白色窗框上,敛去了一身所有的锋芒。

脚下是庸碌一生的万家灯火,头顶是诡秘幽冷的无尽黑暗,他仿佛拥着这黑暗沉入远离喧嚣的另一个世界。

伍兰肯忽然生出一种遥远、想抓又抓不住的空落之感。

后者没有回应,反倒是皮什发出一句不屑的鼻哼。

伍兰肯这才意识到皮什似乎跟谁都合不来,他只好干笑着不再出声。

当一切都陷入沉寂,任何的声响似乎都被放大了。

“砰!”皮什一拳轰在墙壁上,但这似乎完全不影响隔壁人物我两忘的兴致。

“劳伦…哥哥…”毫不收敛的不规则运动刺激着皮什愈见肿胀的神经,皮什抬起手,余光不禁瞥了布莱克一眼,撇了撇嘴又重重地放下。

“吟唱·驱散。”见状,伍兰肯抬手就是一个【驱散】吟唱加持。

【驱散】(部分):增幅类源技,能削除或减弱受术人的负面影响,包括引起情绪变化的肉体官觉。

皮什这才平缓下来。

当那令人不适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布莱克站起身来。

“莉兹大人的命令,我会负责到底。”看着伍兰肯,布莱克沉声道。

伍兰肯知道他这是在说给皮什听。

“最多二十分钟,任务优先级调换。”

“路易·G·赫佐代为临时队长,监督罗劳伦的任务由我去执行,其余人跟随路易执行第一任务——明白?”

伍兰肯点点头,这已是最折中的办法,他和皮什确实都不适合这些角色。

布莱克继而将目光转向皮什,皮什先是不理会,直到那目光看得他有些受不了,他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便这样决定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伯爵大人(奥斯卡)那边我自会去说……”布莱克眯着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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