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在很久的以后这个女孩子会选择谁了。
当然,喜欢肯定还是喜欢的,只是后来他已经很平常地把娟子当成了妹妹。
那些年他们几个年轻人曾经许下了很多很多的诺言,只是后来实现的很少,忘掉的很多。
他们一起离开七里镇的时候,许诺一定要凑钱买一辆小车,闲下来的时候就开着它去一些很远很美的地方。
可后来许涛的车停了满满一车库,而大家却再也抽不出时间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
那时候几个年轻人一起出去玩,看到景区几倍于常价的矿泉水,都会笑着摇摇头说,忍忍吧,其实也不是多渴。那时候发誓以后一定要拥有很多很多钱,多到可以去曾经凝望的高级饭店里美美地吃上一顿。
可现在的许涛却吃腻了那里,厨师严谨标准的制作过程让许涛感觉自己每次吃到的都是同一个味道。还是小时候爸爸做的好,菜有时候很淡,有时候太咸,但许涛喜欢那种每次对味道都充满期待的感觉。
“娟子,想离开七里镇去外面看看吗?”许涛忽然找到了话题。
“想啊,只是爸爸不肯。每次听陈爷爷讲故事的时候,都觉得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哎,要是我再大一些就好了。”娟子眼里带有明显的失望。
“哎,许哥,你可以哪天带我出去看看吗?”娟子忽然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许涛,满怀期待的表情让许涛有些不忍心拒绝。
“这......这阿伯要是知道我私自带着你出去,不得打断我腿啊,使不得使不得。”许涛还是摆了摆手,拒绝了娟子。
“娟子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其实外面的生活只是新鲜,却不一定美好你知道吗,我们只是过惯了在七里镇的日子,体会不到其实我们每天在过的,也是很多人都向往的生活。”许涛语重心长的劝说着娟子。“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宁愿你永远不要离开七里镇。”
“没用的,你现在说的话并不能改变几十年后的故事线。”白轩在一旁出言提醒到。
“没关系,有些话早就想说了,只是感觉在这里说比憋在心里有意义。”许涛目光有些迷离。
娟子被许涛说得一愣,随后又有些微微的怒意。她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许涛不带她出去便不带吧,还假作老练的劝说她将一辈子的时间都花在这个落后的小镇上。
“许哥,你跟我爸一个样,永远都觉得我们女子应该留在这个贫瘠的小镇。”娟子嗔怒地偏过了头。
许涛有些傻眼,不过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他确实不该用几十岁中年人的语气跟这个年轻的小姑娘讲话。
“咦,你看你,我就随便说说罢了,难道我还真想让我们镇子里最漂亮的姑娘一辈子留在小镇上啊。”许涛打趣道,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哥,哥,你看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咱们出去玩吧,别跟我姐说这些没用的了。”小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拉着许涛就要往外走。
许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陈爷规定了傍晚之前让受罚的人找他报道,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哎,娟子,再见。”被小朱拽着的许涛回头对娟子道了个别。
其实再见这个词的时间限定是非常模糊的,有些只是上午和下午,今天和明天,而有些可能却是一辈子,生离死别。
娟子有些纳闷,许涛的再见说得很慢,好像自己永远都再看不到他一样。
娟子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不去想那么多了,院子里的海棠树今天还没有到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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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涛领着几个关系好的守在了郑英家门前的小巷。
有时候许涛真的觉得郑英这小子不争气,他父亲郑华原本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捕鱼好手,可哪知养育了郑华半辈子的七里河,某一天竟也将他的生命给拿走了去,生在河边的男人,最终也回归到了河水里。
后来郑英全靠母亲一人抚养,母亲在他父亲死后哭瞎了眼睛,镇长陈叔主动出钱并且集资救助了这对母子。
可是郑英在上学的时候便不是一个好孩子,整天领着一群人在学校里闹事。现在同龄的孩子像许涛他们已经外出谋生了,而他还是待在镇子里,整天惹是生非。
许涛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这种还靠失明母亲养活的人,打他一顿也好,让他醒醒脑,开开眼。
来之前许涛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在郑英筋疲力尽的时候动手确实有些不仗义,但是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他也是消除了自己心理上最后的顾虑。
“哥,来了,来了。”站在最前方的小朱撸了撸袖子,想起今天郑英害他灌的那几口水,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提着空背篓的郑英在拐进小巷的一瞬间就站住了,他警惕地看着前方靠着墙的几人,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怎么,趁我没力气了,来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郑英丢下了手中的空背篓。
“郑英,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今天来,一是为了算胖子被打的账,二是小朱在河里灌的那几口水,最后嘛,我想替郑伯和伯妈给你几拳头。怎么样,够不够。”许涛说话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将郑英给围了起来。
“够了,够了,你今天不管说什么都没事,我打不过也跑不过,但是我不能被白打,我也想给你们身上留点记号。”郑英恶狠狠地盯着许涛等人。
“打!”许涛说话的同时已经抬腿一脚踢在了郑英小腹上。
两人隔得太近,郑英没来得及躲开,被许涛一脚揣在了地上。刚想爬起来的时候,一堆少年已经拥了上来。
郑英分不清是谁的拳脚了,只清楚这群人对自己的怨恨估计很深,下手非常狠。
不知道是谁的脚踢到了他的眼眶,大概是一个下手不要命的主,他只觉得眼前的东西似乎都开始带起血色来,他一边挣扎着爬起,一边眨动着眼睛想要将渗进眼睛里的血挤出去,他不能瞎,他瞎了就没人做母亲的眼睛了。
郑英挣扎了好久还是没能爬起,他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拳头,但碰到的却只有坚硬的鞋底,碰得多了,他的拳头也慢慢被自己的血被染红了,但他还在尽力的挥舞着,父亲小时候告诉过自己,打架断不能输了气势。
但可能是拳头挥舞的频率有些慢了,他的手臂被一支脚掌狠狠地踩在了地上,踩的应该是一个体重不小的人,郑英抽了好久也没能把手给抽出来,但他的拳头还没有松开。
很快另一只脚掌就踩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他听到了骨头撮响的声音,他浑身都泛着疼痛,但他脑子里居然还在想自己到底断了几根手指。
“崽崽,你又在外面给我惹事了是不是。”巷道尽头走出了一个中年女子,他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打闹声。
“崽崽,你又在欺负别人是不是。”中年女子脸上带有微微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