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早在一个月之前,蒋天麟就派了阵总管和楚光去了唐山。所有的一切都在周密的计划中进行着。最后,黄鹤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变换了个姿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龙大人,现在……您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老爷如果没有得到这五个地方的矿山,那么您只能选择其他的矿山了。但是距离这里最近的矿山地都在数百里甚至数千里之外了吧。”
蒋天麟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如果您大费周章,不惜选择距离远的矿山,那么单就运输费用而言,会耗费相当多的费用,如此一来,黄家铁庄制造出来的东西单价就会提高,和其他地方生产出来的东西相比,就会变得没有竞争力。最后,老爷的十二个铁工厂就会急剧地衰败。黄家铁庄是以铁器类作为主要产业,长此以往,数千名工人就会失去谋生之差事,数百个店铺也只能关门了。当然,这也只是五年以后的事情。”
黄鹤山整张脸都止不住地抽搐起来,他在心里战栗地说道:“真……真是个……可……可怕的家伙……”他感觉怒火中烧,气得七窍生烟,眼中冒着异常凶狠的寒光,喘着粗气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要是惹恼了我,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整个杨家庄夷为平地吗?”
蒋天麟笑着说道:“老爷,您为了抓住一只老虎,就要把整座泰山都烧掉吗?”
“……”
黄鹤山全身都在流着冷汗,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他从没有想到过,在江北地区,在山东省,竟然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向自己发起挑战。他以必死的决心寻找对抗蒋天麟的法子,但是尽管绞尽脑汁,他也找不出蒋天麟话中的一丝纰漏。
他只能在心里狠狠地怒骂着:“嗯呃!真是没办法,这家伙一脚踢中了我的要害。”
黄鹤山郁郁不平,心道:“如果我知道会这样的话,早就买下矿山了!”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现如今才想到这些早就为时已晚了,而且是彻底地晚了!最后,他不得不举白旗投降了。
“好吧,矿山的事,你已经对我做出了让步,作为回报,我就把黄家铁庄的水上运输权移交给你吧。”
实际上,这也是打破常规的让步。蒋天麟笑着说道:“多谢。”
他郑重地道谢完之后,又说道:“把水上运输权移交给我们的话,那老爷所持有的那千百只船舶应该也用不上了吧?”
“……”
黄鹤山霎时面如土灰。没错,如果不能直接掌控水上运输权的话,那么那上千百只船舶要来还有什么用呢?如果就此囤积,光是管理的开销就非常巨大。再加上,黄家铁庄时代以铁器为主业,与船舶业无关。他无奈地喟然长叹道:“所以你打算要干什么?”
“我打算买下这些船舶。”
黄鹤山感觉当头一棒,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再这么妥协下去,恐怕就会任人摆布了。不过不得不说,蒋天麟果然是一名鬼才商人。呃呃!不管怎么做,都被他给控制住了。
他将身子往后靠了靠,问道:“你打算出多少钱买下这些船?”
“如果按照平均每艘一万两银子的话,那么我就一共出一百万两银子。”
黄鹤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惊呼道:“你现在是在开玩笑吗?我的船怎么说每一艘至少也值两万两银子啊!”
蒋天麟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船太旧了,而且这些船只能用来搬运铁矿石,不能用在其他方面,所以这些船基本上是没用了。一万两已经很多了。”
黄鹤山气得快要一命呜呼了。龙白君的计划天衣无缝,缜密无比,连根针孔的缝隙都没有。最终,他只能彻底投降。
“我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多谢。”
蒋天麟郑重地道完谢之后,便用明快的声音说道:“那么在今天之内,我会安排人过来撰写文书的。”
黄鹤山已经无言以对了,因为感觉再继续和他说下去的话,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那么打扰了,让您在百忙之中抽出这宝贵的时间来,真是感激不尽。”
就在蒋天麟起身的那一瞬间,黄鹤山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眼中闪着异常的光。突然,他晃动起肥大的身躯,一把抓住蒋天麟的手,说道:“龙大人,这一次是我输了,但是你可别忘了,我黄鹤山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蒋天麟莞尔一笑,说道:“我会铭记在心的。”
他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向黄鹤山抱拳后便离开了。片刻之后,他和云票便走出了黄家铁庄的大门。不知不觉间,晚霞已经染红了天空。
蒋天麟在杨家庄待了五天,处理了各种事情。这段时间,他以高明的手段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让所有人为之惊叹。这其中最让人为之赞叹的便是全权拿到了黄家铁庄的水上运输权,而且以少于半价的低廉价格购入了百只运输船。因此,杨家庄的家产一眨眼的工夫便增加了五倍以上。然而,蒋天麟将杨家庄的家业重振旗鼓,使其收获颇丰,其使用的诱饵也只不过是动用了区区两万两银子而已。对于蜀邑和晥在的矿山,他并不是完全购入,而只不过是分别给了他们一万两的契约金而已。他只用两万两便购入了百只船舶,结果还剩下五十万两,而且垄断了水上的运输权,今后利用这些船只和运输权所获取的利润非常可观。
杨益尚高兴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哈!白君,你如此经商不出三年,定会成为山东省的第一富豪!”
杨益尚对他赞不绝口,而蒋天麟只是浅笑不语。
来到济南的六天,他乘上了九龙商船。檀伟济,白娟娟,元桂默,云票,符锦真,还有百杀队也都一起乘上了九龙商船。九龙商船通过黄海进入东海。
船舶绕过渤海湾开往山东半岛,然后绕过南部,经过青岛,再开往盐城,一路上一帆风顺。当船舶抵达长江河口的崇明岛的时候,离开济南已经有十二个时日了。
波浪摇动着船舶,海风时不时强烈地刮过。但是因为九龙商船是特制的船舶,所以这点小风小浪对它的航行并无阻碍。
蒋天麟正在船舱里看书,为了消磨时间,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看书。今天也是看着一本厚厚的古书,以此来打发闲暇的时间。白娟娟走到船舱里,手中端着用盘子盛着的香茶。蒋天麟因为被书中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住了,就连她进了船舱也完全没有察觉到。
白娟娟眼神幽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小餐盘放在一边,自己在船舱角落的椅子上坐下了,因为她不想妨碍蒋天麟看书。蒋天麟不知时间流逝,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一直专心致志地读书。
“这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每靠近一次龙白君,都对他刮目相看。起初只觉得他是个有才干的年轻商人,但是后来她改变了看法。这个人性格温和,却又十分刚强,心思细腻,但发起威来令人毛骨悚然。不仅如此,他魅力十足,对周围的人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龙白君用手托着下巴埋头苦读,阳光透过窗洒在他的身上,这一刻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圣人。白娟娟爱慕的眼神难以移开。
蒋天麟把书合上,刚一起身,看到一旁的白娟娟,大吃一惊。
“呃,白姑娘?”
白娟娟甜甜地笑着:“我煮好了茶端过来了。但是看到大人您在专心看书,不忍心打搅您。”
蒋天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啊,我真是……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指了指身边的空座位,说道:“白姑娘,快请坐。”
“好的。”
白娟娟拿起茶壶,突然惊呼道:“茶都凉了呢!”
蒋天麟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说道:“这是白姑娘亲自泡的茶,茶里满满都是白姑娘的心意,又怎么会变凉呢?”
“哎呀!”
白娟娟的脸颊泛起红潮,她没想到平日里不擅长开玩笑的蒋天麟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是不知怎地,她并不讨厌他的玩笑话。她轻轻地扬起嘴角浅笑着,给蒋天麟斟茶。
蒋天麟喝了一口茶后问道:“这次的旅行累吗?”
“不累。我反而感觉很开心呢,我第一次踏上路途如此遥远的旅行,感触很多。”
“真是万幸。”
白娟娟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离海南还有多远呢?”
“还要走半个月。”
两个人简简单单地聊了起来。原本一对年轻的男女共处一室,面面相觑,会略显尴尬,而白娟娟身为女人,更应该感到不便才是。
可是现在她感觉却非常的舒服,因为蒋天麟大大方方的言行谈吐,屋子里气氛非常融洽。她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我有件好奇的事……”
“什么?”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提问,蒋天麟不自在地笑着说:“因为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白娟娟用手轻轻地遮住嘴唇说道:“看来大人您看女人的眼光很挑剔啊。”
蒋天麟耸着肩,故作无奈地说:“绝对不是那样的,与其说我挑剔,不如说是因为我对女人没有吸引力才是吧。”
白娟娟微微瞥了他一下:“过分谦虚就是傲慢哦。你竟然说自己没有魅力?世界上的女人若是见到龙大人,没有谁是不产生爱慕之情的。只是……”
“?”
“大人似乎把心门关上了。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但是大人分明深爱着某一个人。我说得对吗?”
蒋天麟面露尴尬,不知所措,他避开了白娟娟的视线,看向窗外。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庞。
“玉娇……”
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白娟娟看到蒋天麟的眼里流露出难以言表的苦楚。
她在心里揣测着:“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终于,蒋天麟开口说话了:“没错,我曾经深爱着一个女人,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白娟娟眨巴着双眼,好奇地追问:“她在哪儿呢?”
“一个很远的地方……”
白娟娟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难道说?”
“不是的,只不过是在一个我很难见到她的地方而已。”
白娟娟点了点头,又再次问道:“你现在还爱着她吗?”
“是的。”
“那么……您是一定要见到她才行啊。”
蒋天麟看着她,问道:“白小姐对于这样的爱情是怎么想的呢?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却无法相见。”
白娟娟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必须得想方设法地见到对方才行,如果是真的彼此相爱的话,就应该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
蒋天麟在心里感到十分的意外:“我一直以为白小姐很内敛,没想到也有勇于追求爱情的一面。”
于是他看着白娟娟问道:“白小姐有爱着的人吗?”
白娟娟的脸上微微泛红,但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十分坦然地说道:“有的。那个人是我的全部,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尊敬最爱慕的人。”
蒋天麟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在心里思忖着:“她说的就是太真王啊。”
“但是,那个人并不了解我的心意。把话说明了,其实是我在单相思罢了。”
这时门打开了,云票走了进来,两个人的谈话因此被打断了。云票急急忙忙地向蒋天麟汇报说:“龙大人!有一艘遇难的船!”
“遇难船?”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蒋天麟大惊失色。他立即和云票一起走到甲板上去。
甲板上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大家都在看着对面的海上。蒋天麟也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果然,在六七里外的海上有一艘船。
船身倾斜着,已经有一半以上浸没在水里了。蒋天麟立即指挥船夫:“把船开到那艘沉船边上。”
九龙商船驶向那艘沉船,元桂默走到蒋天麟身边,问他:“大哥,那艘船是遇上了风浪了吧?”
蒋天麟没有回答他,俊美的眉毛紧皱着。他心里思忖着:“不是因为风浪,最近这片海域没有能导致沉船的风浪,到底为什么……”
九龙商船已经十分靠近沉船,就快要碰到它了。
“放下木桥!”
忐忑不安的元桂默劝蒋天麟:“大哥,有危险,船很有可能马上就沉下去了。”
蒋天麟果断地说:“没关系,赶快搭起木桥。”
船夫们赶忙搭起临时的木桥,蒋天麟率先走上沉船,后边元桂默和云票,还有檀伟济也跟着上去了。
一行人上了沉船之后,大失所惊。这艘船已经严重受损,甲板已经塌陷了,桅杆也折断了,船舱的船壁都成了碎片。不仅如此,到处都是被烧过的痕迹。
檀伟济用锐利的目光环视四周,他嗅到了被火烧过的气味,声音低沉地说:“这艘船被炮火炸了。”
一行人闻声色变。
“从现场来看,不是什么大炮,但是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这时,云票第一个跳进了船舱中,不一会他就急急忙忙跑出来了,只见他神情慌张地喊道:“里面有尸体!”
一行人都走进了船舱,惊讶不已。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幅惨烈的景象,这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十余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得相当严重,整间屋子都弥漫着刺鼻的恶臭。
“岂有此理!”
蒋天麟怒不可遏,曾经接手了无数杀人案件的名庖丁檀伟济此刻也膛目结舌,遇事向来不形于色的元桂默,此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知是否因为职业本能,檀伟济开始细心地检查起尸体。过了一会,他在尸体中间发现了一把兵器——破风刀。
“黑风……”
蒋天麟走向他问道:“有发现什么吗?
檀伟济把破风刀交给他,面色沉重地说:“这艘船遭到了海贼船的袭击,是东海上最为恶名昭著的海贼船黑风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