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焦,你什么时候才打算改掉你那该死的行为?已经有一百多个幸福的美人死在你手上了。”
慕容焦的眼神又恢复到刚才那无情的样子。他抬起头看向夜空,月光躲在云里,渐渐被染成深褐色。
他脱口而出道:
“把我命拿走的……那个女人……翠英不知是死是活……直到我们两人中有一人完蛋之前我都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鬼松子摇了摇头说:
“你小子总有一天会因为她而落得个悲惨的下场啊。”
“呵呵呵!这么说我还有点期待呢。会不会有比我厉害的劲敌出现,然后拿着刀往我心脏上狠狠地一捅。不管怎么说,活着没有意思了。”
慕容焦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鬼松子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慕容焦,因为在慕容焦小的时候,他就把他当做亲孙子一样来抚养。
他对慕容焦有着特殊的感情,而且他也很清楚过往曾在慕容焦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深的伤痛。所以他能理解慕容焦的心情,但是他并不赞同慕容焦的所作所为。
因为他不想让慕容焦的一生过得像他那般可怕,他不能让慕容焦重蹈他人生的覆辙。
“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定会后悔的。”
“哈哈哈哈……”
慕容焦猛不丁地一阵大笑。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充满活力地说道:
“那样的话到时候老人家你就在坟墓里请我喝杯酒吧。”
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边往前走边说着:
“好了,走吧。我们十年才难得见一面,应该喝一杯才对,就不说那些无聊的话了。”
鬼松子点点头赞同:
“呵呵!好主意。”
两个怪人。
虽然两人年纪不同,相貌也是千差万别,但是他们都是怪人的这一点却是相同的。这两个都拥有不幸过往的怪人在江湖上是史无前例的,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为寻找一醉方休的地方两人一起肩并肩地离开。
静谧的月光下,刚刚还静止的小船,因为风的原因一个劲地晃动着向远处飘去。
湖水吞并了那个因为沉浸在爱情迷药里而抛弃家族和丈夫的女人后,便安静地睡去,就像湖边那座寂静的松林一样。现在,距离京城不远的那个地方,空无一人。
“白君,看来你很开心啊。”
太真王突然一把抓住蒋天麟的手,而蒋天麟只是一味地浅笑着。两人自结束了大战后就肩并肩地逛起了太真宫的后院。从一国的亲王和一个年轻的商人的关系来看,两人能一起逛后院真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而且太真王的脸上一直荡漾着满足的笑容。
“白君,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二岁。”
“哈哈,真是大好的年纪。”
“……”
“你还爱着那个叫玉娇的女子吗?”
听到太真王的问题,蒋天麟一阵沉默。之后,他坚定地回答道:
“是,我还爱着她。”
“希望你的事能有个好结果。”
太真王看着花园里的花朵,转移了话题:
“我答应你,你的过去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多谢。”
太真王摘下一株菊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问道:
“何时动身去海南岛?”
“明天就出发。”
蒋天麟问:
“殿下在造化城的问题上有何打算?”
太真王表情一阵苦涩。
“如今凭借皇室的能力还不能解决掉那帮人,最好等到有能力的时候再采取行动。”
蒋天麟一脸担忧地说道:
“卢明大人的秘密书信中说有刺客盯上您了。”
太真王看着菊花轻声说道:
“我可不怕死。”
“可是……”
“哈哈……”
太真王低声笑着说道:
“昨天,长老锦衣卫总部已移至太真宫。锦衣卫的首领叶大人会时常守在我身边。”
连匋潭侯那样的绝世高手也不可能推翻造化城,即便锦衣卫的实力再强大,蒋天麟的内心依旧觉得很不安。
“我相信叶大人的能力。”
太真王自信地说道:
“虽然他外表很平凡,但实际上是个可怕的人物。”
太真王停下脚步看着蒋天麟:
“有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人。”
“……”
“叶大人师出南海神宫。”
蒋天麟惊讶不已。
传说南海上有一个的岛屿,岛屿上的南海神宫因为发展了与中原武学完全不同的独特武学招式而得以名扬天下。
“叶天羽是他的假名,他原本是南海神宫第十三代宫主,竺祖望。”
蒋天麟更吃惊了。
“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就算造化城主的武功再高超也无法超越他。”
蒋天麟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就算太真王想组织二十万皇室亲卫队,最终还得依靠竺祖望。”
他开始产生了疑惑:
“南海神宫在过去数百年间与中原都没有往来,怎么就和太真王扯上关系了呢?”
太真王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一样,笑着说道:
“我天生身体较弱,所以年轻时是凭借着侍奉一位长老来锻炼自己的体力。”
蒋天麟内心一颤:
“那么说,这位太真王也熟习武功?”
“那位长老正是南海神宫先前的宫主,所以我也算是竺祖望的同门师兄。”
蒋天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真王要将锦衣卫大权交给竺祖望,就连组织皇室亲卫队这等大事都交由竺祖望负责了。
“白君,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你吗?”
蒋天麟疑惑地回答:
“不知道,殿下。”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决定要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太真王握住蒋天麟的手,亲王的手既柔软又温暖。
“我理解你在做出这个决定前经历了多么纠结的过程。”
蒋天麟淡淡地说道:
“无论怎样这事总要有人来做。”
“哈哈哈……”
太真王脸上浮现出出意味深长的笑,一片充满生机的嫩绿叶掉落在他的脸旁。
“秋天快到了啊。”
“……”
“白君,不,天麟。”
蒋天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常。
“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不幸丧命,你就去见一见普光寺的海宇禅师吧。”
“殿下!”
蒋天麟大惊失色,太真王双手背在身后凝视着天空。
“这秋天……真冷啊……”
“殿下……”
九龙商船停靠在离京城约十五里远的大运河岸边。甲板上有两名青年并排站着。
冷风刮过运河,元桂默吹着风,没好气地唠叨着:
“大哥真的决定了去海南吗?”
蒋天麟点点头。
“嗯。”
“大哥不必亲自出马,大批人马任由您差遣。更何况,大哥和我都不是官府的人。”
蒋天麟淡淡地说道: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
元桂默看向大运河蔚蓝的水波,不一会,他开口问道:
“您知道这件事会耗费多长的时间吗?”
“……”
“大哥,皇室之所以走到这步田地,全是因为那些‘了不起’的皇族。我……出身卑微,对那些身穿绫罗绸缎的人没什么好感,对太真王亦是如此。”
蒋天麟什么也没说,元桂默补充道:
“他们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就算没有他们的帮助,大哥也迟早能解决这事。小弟会帮助您的,现在还为时不晚,请您拒绝太真王吧。”
他语气强硬起来。蒋天麟呆呆地听着,淡然的语气中又透露出坚定地说道:
“贤弟,我不是在帮太真王,而是在帮整个国家。”
元桂默睫毛颤动,冷笑着说:
“呵呵,大哥您是神吗?您能同时兼顾自己的事业,帮助皇室,甚至还帮助我这个想和造化城扯上关系的人吗?”
他的语气中暗含着嘲笑的意味。蒋天麟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着天,眼神流转。
“元弟说得对,我不是神仙,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说实话,相较于海南,北海如今大势已去。我想见见玉娇,但是……”
元桂默瞅着蒋天麟说道:
“我可以帮助大哥打点事业,积蓄力量,直到我有能力除掉造化城主。可如果大哥要去海南的话,达成我事业的日子便遥遥无期了。”
蒋天麟看着他:
“贤弟。”
“大哥请说。”
蒋天麟淡淡地说道:
“我不能束缚了你,如果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元桂默的脸僵下来。不一会,他转过头看着运河,面部一阵抽搐。
“这是大哥的真心话?”
蒋天麟没有回答,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望着天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仿佛用这种方式给予元桂默一个回答。
元桂默发出奇怪的笑声。
“呵呵呵……”
他咬紧牙关。
“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就像一匹孤独的狼。”
元桂默转过身,看起来就如同一头生气的野兽。
“请大哥保重身体。”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蒋天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苦涩地说道:
“我会为你祈求好运的。”
元桂默沉默不语,头也不回地径直穿过木桥下了船,就这样消失在蒋天麟面前。
“贤弟……”
蒋天麟茫然若失地望着天。第一次遇见元桂默,两人便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元桂默好像一匹孤独的狼,又像一条冷血的蝮蛇。他冰冷的眼神中总透露着旁人无法察觉的孤独。在看到那种眼神的瞬间,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便油然而生,那时的他们就好比手足情深的亲兄弟。
可是……他们还是分开了。如此轻易地分道扬镳,就因为两人想法无法达成一致。蒋天麟的心空荡荡的就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风在身后刮着,发丝随风飞舞,他就这么在甲板上呆呆地站了好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龙大人,为何在这吹冷风?”
蒋天麟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邢府都督檀伟济,另一个是在太真宫见过的叫做白娟娟的女子。
两人的出现让蒋天麟感到很意外。
檀伟济,用手捋捋胡须,大笑着说:
“哈哈!龙大人似乎感到很意外啊。”
蒋天麟换个表情,问道:
“两位怎么来了?”
檀伟济,咯咯地笑了。
“那日没能和龙大人喝个痛快,就想着来补上一杯。”
蒋天麟愁眉紧锁,他现在没有心情喝酒。檀伟济,正色说道:
“事实上,我是奉殿下旨意来这儿的。”
他想起去京城的时候太真王说过的话。
“明天我会派两名帮手过去帮助你。”
蒋天麟点点头。
“想必便是眼前这两位了。”
檀伟济,严肃地双手呈上书信。
“这是殿下留给您的书信。”
蒋天麟诧异地接下。这是太真王的亲笔书信,信上说:
“白君,我派了檀伟济,和白娟娟过去,他们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檀伟济,表面上是山东省的邢府都督,却有着东厂大当家的第二重身份。他城府很深,明察秋毫,武功高强。而白娟娟虽然是名女子,却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两人就像是我的左右手,希望你能给予他们信任,好好共事。
-太真王”
读完书信,蒋天麟笑着说道:
“很高兴能和两位共事。”
“哈哈哈……”
檀伟济笑着:
“彼此彼此,我这人就有一颗聪明过人的头脑,这回,龙大人的难题该如何解决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白娟娟恭敬地弯着腰,用动听的声音说道: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女去做,小女定全力以赴。”
蒋天麟看着她,不禁感到奇怪:
“这个女人,看她的态度似乎是喜欢太真王的……而太真王也同样爱着她,但是太真王又怎会舍得将她送走呢?”
他暂时忘记了,太真王送来的书信中写着这样一句话:
——她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奇特能力。
此时,檀伟济环顾着周围问道:
“对了,那个阴森恐怖的元大侠去哪儿了?”
蒋天麟脸色微变,随即淡然地说道:
“他走了。”
檀伟济突然目光闪烁,不再追问。风势越来越强,狂风掀起的浪潮不断击打着船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