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娟守着空旷的房子等了一个月。
这期间不断接到几个女人的骚扰电话，连沈英都出动了，苦口婆心的劝她放下。
沈云川一个电话没打来，也没回来拿他的衣服。
每等一天，顾娟就用红笔在日历上画一个显目的圆圈，画满一个月的圆圈，她的心就凉了。
凭着一股意气，顾娟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怀揣着几千块钱，留下了房子钥匙，车子钥匙，还有几张银行卡，几乎是净身离开家。
还没出门，顾娟就有点后悔了。
一路死撑着去了火车站，坐上火车，火车慢慢驶离这个城市。
喉咙里不断涌上血腥味，顾娟想吐，又想拉，厕所门还没开，这感觉比死都难受。
额头冒着冷汗，她哆哆嗦嗦的倚着厕所门，头昏目眩，她慢慢瘫坐到地上，耳边似乎响起叫声。
乘务员，乘务员，有人晕倒了。
顾娟心里松了一口气，晕过去就不会拉在裤子里了。
脑子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顾娟发现自己躺在下铺，她买的是上铺。
漂亮的乘务员半蹲在地上，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下一站马上就到了，他们已经打了急救电话，等到火车到站就送顾娟去医院。
“您家人或朋友的电话有吗？”乘务员柔声问。
顾娟的手机也扔在家里了。
脑子里只记得两个号码，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沈云川的。
顾娟不出声。
火车到站，顾娟被搀扶下车，连同她的行李。
救护车就停在站台上。
车子拉着顾娟直奔医院。
急救医生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查了一遍，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有点低烧。
“搞错没有，你没事别吓人玩。”他不满地抱怨道。
顾娟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是被一泡屎活活憋晕过去的。
挂了一瓶水，点滴打完就可以走人了。
身体还是不太舒服，顾娟拖着行李箱走出急诊大楼，一下子坐到外面台阶上。
不敢再坐火车了，生怕再被屎憋晕过去。
坐飞机，身上没那么多钱。
而且她也没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天下之大，到处都可容身。
乐小嫚生下一个儿子。
黑卷发，绿眼睛。
看到婴儿的第一眼，沈云川顿时有种解脱的感觉。
肉眼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混血宝宝。
乐小嫚抱着儿子，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那次他被灌醉，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是用手而已。
谁让沈云川那么可恶。
“这下好了，我们扯平了。”她得意的笑。
沈云川赶回家，现在他愿意接受顾娟的任何惩罚。
屋里空空的，地板上落了很多的灰，灰蒙蒙的。
她的手机，车钥匙都在。
看着像只是去楼下散步而已。
沈云川打开衣柜，发现她的衣服少了很多。
她走了。
沈云川想不出来她会去什么地方。
她没地方可去。
同时也意味着，全国各地，她可能去任何地方。
拿着车钥匙出门，沈云川开车在附近找她，超市，菜市场，水果店，公园，这些都是她平时经常会逛的地方。
找了一大圈，沈云川也没找到人。
他心神不宁，心慌慌的，有些害怕，要是再也找不到她怎么办。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要不要报警。
警察会受理吗。
按理说她那么大一个人，心智俱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也许只是出门散心了。
再次回到家，沈云川在屋里到处搜寻，看她有没有留下字条。
银行卡她一张也没带，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垃圾桶里扔着台历。
沈云川拿出台历，一页纸上画满了红圈。
最后一个红圈距离今天有一个星期，大概可以推测出，她是一星期之前离家出走的。
沈云川打开电脑，看历史记录，她好久没上网了，最近的浏览记录还是两个月前。
点开QQ，里面存着她的QQ号，他以前从没查过她的QQ，直接输入密码，她网上所有的密码都是一样的，他名字的第一个字母syc，后面是他的生日号码。
没什么聊天记录，她好久不用QQ。
邮箱里全是广告。
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老婆，回家吧，我错了。”
沈云川想了想，往她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
“小嫚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我被下药，糊涂了。”他又发了一封邮件。
“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的下落。”
“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我不能没有你。”
“老婆，我爱你。”
沈云川不停地发着邮件，每次都只有一句话。
“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连吵架都是幸福的。”
“我从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从你坐在我前面。”
“胖三开我们俩的玩笑，我很喜欢他那么说，你不喜欢，我看见你忍耐的眼神了。”
“你的头发又黑又滑，我故意凑近了能闻到香味。”
“你的脖子很白。”
“你爱穿垫肩的红色西装，收着细腰，下面穿黑色的紧身裤，两条腿笔直的，那时，我常常做梦梦到你，梦到你紧紧缠在我身上。”
沈云川脑子里清晰的出现她以前的样子，所以他总喜欢把腿伸出去，放在她两条腿之间。
“后来分开坐，我一直盯着你看，你常常会有意无意的扭头，视线跟我对上，我以为，你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高考前跟你表白，猴子他们爱干这种打赌的事，以前我从不参与，那次突然就参与了，一想到高考之后，要各奔东西，我就想跟你说点什么。”
“你没有当场翻脸，给我留了面子，后来在走廊遇到，你就对我目不斜视了。”
“高考结束，我回到学校，你骑着车过来，生怕你看不见我，我特意的往门口挪了挪，看见我，你立刻离开了。”
“同学聚会，你一脸甜蜜地发短信，听说你谈了男朋友，我一直悄悄地关注你。”
“一开始我以为你喜欢我，后来发现自己错了，你其实是讨厌我的，再后来我又发现，你其实不讨厌我，结婚后，我开始觉得你是喜欢我的，老婆，我是个大笨蛋，后来的后来，我才发现你是爱我的。”
“一开始我以为我有点喜欢你，后来觉得我还没资格谈情说爱，跟小嫚在一起后，我觉得以后这样一起生活也不错，后来，乐小嫚的妈妈不停地找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让我离开，小嫚也不停地抱怨，对我各种不满意，恨不得将我塞回娘胎，回炉再造，我以前答应了她，等到毕业，我会娶她，所以一直忍耐，我永远也不会主动跟她提分手，直到她为了婚纱的事，最后一次跟我说分手，我觉得自己解脱了。”
“这次闹出怀孕的事，我也想过跟你离婚，我最怕你的冷嘲热讽，阴阳怪调，一想到我的余生都要生活在你的冷暴力下，我就觉得还不如离婚。
照例，我不会主动跟你提离婚，我让你自己提出来，一如当初我对乐小嫚那样，我不想背负良心债。
你提出离婚，我搬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由了，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自由之后，就剩下无尽的空虚。
没了你，我就没了家，变成了孤儿。”
“老婆，我离不开你了。”
沈云川不停地发着邮件，他想跟她白头偕老，一生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