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心内得意,脸上不显分毫,口中命令道:“还请圣姑前往黑木崖。”
听到黑木崖三字,无论是蓝姑姑,还是一众黑衣武士无不脸色大变。
黑木崖历来是明教关押重犯的所在,进入其中者往往是犯了叛教重罪之人,能够活着出来的,多年来十不从一,屈指可数。
倒是阿岩还算镇定,她盯着欧阳景靖一字一句的问道:“欧阳堂主,不知阿岩身犯何罪,就要被你押解到黑木崖。”
“你身犯何罪,到了黑木崖便知分晓。”说完这话,欧阳靖不再言语只是一摆手,其身边心腹便要上前强行锁人,蓝姑姑等人迅速围拢上去,一场纷争看来是躲不过了。
“慢着!我看谁敢乱动!”正在剑拔弩张之时,一身大喝如惊雷般从远处响起,声未落人已至,却是一位白发如雪,满面虬髯的昂藏老者,看容貌,当有七八十岁,但龙行虎步声如洪钟不见半分老态。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方高人,而众位长老却面色各异,有人喜,有人惊,欧阳靖更是惊惧万分,但脚下却不敢有分毫怠慢,忙躬身行礼——“参见三长老”。
看到来人蓝姑姑大喜,知道事情必有转机了,阿岩心里更是喜悦,忙上前拜倒在地:“岩儿见过三爷爷。”
老人上前扶起阿岩打量了半天,这才说道:“多年不见,岩丫头已长成大姑娘了,还做了我教的圣姑,真是可喜可贺。”
张懋修见着老者待阿岩极为亲厚,一出场就让那阴冷的欧阳靖不敢动弹,心内诧异,悄问身旁的蓝姑姑,这是何方高人?蓝姑姑知道懋修与阿岩的关系,便知无不言了。
原来这位老者名叫姬野,是明教的三长老,他掌管传功堂多年,明教众多弟子都受过他的恩惠,就是这欧阳靖年轻之时也被三长老提点过。只是十多年前三长老偶然得知明教遗失的一部宝典的下落就去寻找,谁知这一去竟是十年,这期间渺无音讯,教内有人曾言三长老必是陨落了,只是传功堂上下坚信其还活着,于是教主就保留他传功堂堂主一职,至于传功堂的具体事务,则由副堂主顾西处理,而顾西是三长老的亲传大弟子,现在也已40多岁了。
这么多年了,就连顾西有时候都怀疑师傅还能不能回来,谁也没有想到,在如此关键时刻,三长老就这般神人天降,回到了教中,而且看起来功力更是非比从前。
此时看到三长老的威势,连欧阳靖等一众长老都不敢违抗,黑衣武士哪还敢有半分不敬,何况拿刀剑对着圣姑,更是心里极度不愿意,这便趁势收刀纳剑退了开去,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三长老还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阿岩的头顶,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欧阳靖等一众长老道:“我才回到教中,虽不知细究,但阿岩既为圣姑,长老团可曾多夺了她的封号?如果没有,那圣姑岂是能让人轻易羞辱的,外人不行,本教之人更是不允!”
众长老张嘴结舌,不敢言语,只是望着欧阳靖,欧阳靖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等一心着急教主安危,乱了分寸,如此这般也只是想请圣姑说明一些情况,毫无辱没之意。”
三长老眼睛一眯,冷声说道:“既是如此,且先让圣姑回到住处,安顿下来再问也不迟。”
阿岩着急道:“三爷爷,我想先去见见师傅。”
“不急不急,事已至此,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你且先去安顿下来,会让你见到师傅的。”三长老慈爱的看着阿岩。
阿岩还想要祈求,懋修连忙轻咳一声,阿岩回过头来见懋修微微摇了摇头,这才罢了,而这一切都落在了三长老历经沧桑的眼眸之中,他看了一眼张懋修,便和其他相识的老人打起了招呼。但这一眼却让懋修如芒在背,似乎自己的一切都袒露于这老人的眼前了,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说不明白道不清楚,但张懋修却也知晓这老人很不简单。
众人散去后,三长老也不再多言,只往传功堂而去。
三长老的回归对此时的明教意义非凡,但对传功堂来说,则是老祖归来。所以还未等三长老踏入传功堂,副堂主顾西就已经率领着传功堂上下五十余人迎出堂外,正遇上大步前来的三长老。
一见之下众人就一头拜倒在地,顾西更是声泪俱下,哽咽道:“徒儿恭迎师父来迟,还望师傅恕罪!”
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华发已生的中年人,三长老实在无法与十年前那个风神俊朗声宏力大的大弟子相对应,只是,他真的就是顾西啊!
进到堂内,看到一切如旧,三长老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他只留下顾西一人在身边问话。
抿了一口顾西送上的茶水,仍是自己钟爱的明前,而茶杯也是多年前自己用惯了的旧物,但色泽依然鲜亮,可见是精心保管着的。看着这些,瞩目毕恭毕敬的徒弟,三长老本要责问,可此时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这十年顾西也不容易呀。
“顾西,你先说说教中出了何等变故,让那岩丫头被欧阳靖逼成这般模样?”
顾西看着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师傅,心中一热底气骤升,便将这十年来的风风雨雨,尤其是近一年来,明教的大势一股脑的讲了出来。好在这几年他主持传功堂事务,与各堂口均有来往,且为人不争不抢,到也让他因此了解了很多秘密,这才为三长老解了惑,让他对当下的明教有了根本的了解。
三长老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十年时间,堂堂明教竟已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前夜,稍有不慎便是明初旧事的重演。
十年前,三长老意外获悉明教宝典天魔策阳卷在西域出现的消息,加之他不愿陷入教内派系争斗,便不顾门下弟子的劝阻,毅然出山,前去寻找。谁知天魔策阳卷固然找到,自己也陷在一处绝地之中难以出来。好在他修习了阳卷之后,停滞多年的功力松动,经十年苦修,终于在三个月之前突破了第三层,闯出了绝地。那时他心中挂念明教和一众故人,这才日夜赶路,在此关键之时赶了回来。
而十年来,明教各派互相攻伐,整体实力不涨反消,若不是教主苦苦支撑,明教恐怕早已分崩离析了。前月教主为冲击武功瓶颈,苦修之下走火入魔,此时命悬一线,哪还能压制得住各派长老,于是以欧阳靖为首的一派占据上风,想要带领明教冲出滇西,冲进中原,恢复昔日的圣光。而范左使等人则坚决反对这一冲动之举,教主的亲信亲卫团也站在这一方。故而他们的实力虽弱,但也堪堪维持住了平衡。只是当下教主倒下了,范左使也不见了踪影,欧阳靖趁势联合了半数以上的长老、堂主把持了长老团,这才有了之前拿下圣姑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