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大概就会这样吧。
明明感觉自己细想一下就能想明白的事情,却往往粗心大意,往往当局者迷,等到意识到大事不好的时候,却可能早已经晚了,早就显得赶不及了,也只能在多年后的某天回忆起来这些事的时候,唏嘘感慨一番。
就好比费尔他不会认为自己如果重新来一次,会悟不懂胡乱游月夜话语里的意思,费尔依旧是信誓旦旦的认为,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犯下在他眼里的那种所谓的“低级错误”——但是,谁知道呢?
既定的事实就是如此,在不知道费尔有多强的前提下,胡乱游月夜确实多此一举的做出了保护了费尔的决定......将费尔支走,独自一人留下来面对诺克迪亚兄弟俩,以及,她即将要面对的死亡......
“笨蛋笨蛋笨蛋!月夜那个宇宙一级大笨蛋,谁要她来保护我啊!!!”穿过喧嚣的闹市与一条条阴僻的巷道,费尔咬紧牙关,正飞速的往回赶去,豆大的汗珠从费尔的额头间滑落,滴在他那疾驰过后,尘土飞扬的地面上......
费尔已经顾不上他那未痊愈的身体以及蔓延全身的疲惫了,他不知疲倦的,拼了命的往回赶着,在律音村村民或带着排斥,或带着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不知疲倦的向着回路奔跑着......
虽然身为路痴的费尔,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但是这一切......可千万要赶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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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还记得,在十年前,当村子即将被毁于一旦的时候,当自己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时,在村子的外郊,那凋零的万寿菊的残骸与随风飘散的枯叶之间,月夜记忆中的一个大哥哥,正抚摸着她的额头,微微的对着她轻笑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男子的刀锋已然残破,但是就算残破,那刀刃的残端似乎依旧是锋芒毕露,刀身的哥特体的“NAOH”四个哥特体的字母,依旧宛如一个标记一样,深深的印在了胡乱游月夜童年的记忆里。
胡乱游月夜只记得,当万寿菊突然对她发动了袭击,当那粗大的枝叶化作触手,向着她缠绕过来的时候,正是这个剑体上带着“NAOH”的剑士,救下了还尚且年幼的她。
烧碱——当胡乱游月夜知道了这个名号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却又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只是,当时那关切的声音,显得无比温柔,异常的可靠,却深深的烙印进了胡乱游月夜内心的深处:“你表现的很勇敢,现在......已经没事了......”
镜头拉远,在两个人的身后,一株巨大的植物魔株的尸体,干枯的枝叶突兀的向着苍天突刺入上百米高,却俨然的暴露在艳阳下,硬是没有一丝活气。在那魔株的躯干上,那纵深达十数米,蜿蜒长数十米的巨大斩痕中,只留下了蒸发殆尽的淡紫色的汁液的残痕,正是它被那位剑士留下了致命伤的标记。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年幼的胡乱游月夜还记得,她当时对着那位大哥哥问过这个问题,“我以后......可以像你一样厉害吗?”
烧碱乍一听这个问题,也只是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烧碱苦笑了笑,却伸出手来,轻轻的弹了一下胡乱游月夜的额头,“我也不清楚吧,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
“音游这东西,只要肯练就一定能变强,只要相信自己,拿出你该有的气势,就一定可以做到的......”烧碱顿了顿,然后拍了拍当年那小月夜的肩膀:“最重要的是,不要丧失那股往前攀岩的信心......”
狂犬,执剑携酒,杀万寿菊,救下那濒临于毁灭的律音村,更是在当年胡乱游月夜小小的内心中,播下了那颗种子——
最重要的是拿出你该有的气势,以及不要丧失那股勇往直前的心。
此时,此刻,在胡乱游月夜的家里,在本就不那么透光的阴暗客厅之中,胡乱游月夜,从未表现的如此的淡然与平静,她轻轻地转过头来,微微翘起的嘴角上,似乎还带着对不善的来者的一丝轻蔑与嘲笑。胡乱游月夜摆好了一副迎敌的架势,半月形的挂饰从那微微飘扬的轻纱中垂下,缠绕在月夜周围的杀气,便是此时这位少女的决心。
“你们总算来了吗?”胡乱游月夜冷哼一声,慢慢的转过身来,从袖口中,早就弹出来了一把小小的匕首,灿灿的反射着刀刃上的白光,胡乱游月夜此时显得无比的平静,淡然的对着面前邪笑的二人继续补充道:“不过作为魔王曲来说,你们反应的未免慢了些吧——背负着魔王曲‘克罗地亚狂想曲’之名的二人,诺克迪亚,以及马克东姆......”
镜头拉远,此时,在月夜的面前,那破门而入,正伫立在胡乱游月夜家门口的二人,正是月夜口中的“诺克迪亚”与“马克东姆”,而在门口透进暗室的一丝光亮中,映射出的那一对邪恶的剪影稍稍放淡,却显现出了一高一矮宛如兄弟的两个男子的身影——诺克迪亚与马克东姆,此时正冲着胡乱游月夜阴沉的暗笑着。
高大壮实的那位男子便是诺克迪亚,不拘言笑的他,下颌直到嘴巴的部分,都深深的埋进了那高高的领口之中,只留下一双血色的锐眼,注视着胡乱游月夜的同时,宛如给这个试图反抗的女孩下达审判,乍一看上去却显得十分深沉。诺克迪亚的那件黑白底色的大衣宛如相机的底片,穿在这位皮肤本就不算太白的诺克迪亚身上时,倒让他似乎只显现出了黑白两色一样,似乎光是与他对视,便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沉闷的气息一般。
而躲在诺克迪亚身后,那矮上了不止一头的男子,却是马克东姆,与身边的那位诺克迪亚不同,马克东姆却生的十分瘦小,他微微的驼着背,浑浊的眼睛里淡淡的透露出一丝隐约的贪婪。马克东姆稍微的背起手来,嗓间稍微透出一股含混不清的声音,那却是他带着一丝浑浊的暗笑声。
“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人定下来的规矩,却还是偷偷地在试图反抗么?”马克东姆冷冷的嘲笑了一句,稍微偏过头来望了望他身后的诺克迪亚,充满了讥讽的干瘦枯音中还带着一丝圆滑的笑腔,“呐,呐,大哥,如果是这种人的话,就算是被我们残忍的处死也无所谓吧?”
在马克东姆的身后,诺克迪亚嘴角微翘,却没有回话,无形之中一股淡淡的暗色气息,就围绕着诺克迪亚展开,整个房屋瞬间伴随着“蹭”的一声爆响,变得莫名的压抑了起来,似乎是收到了诺克迪亚褪了色一般的大衣的渲染,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褪去了其原本的颜色了一样,让对面警惕对敌的胡乱游月夜感觉到她现在连呼吸都变得沉闷了起来。
那是诺克迪亚的音游场,是属于魔王曲的音游场。
“杀伐与否,生死我主!”诺克迪亚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酥脆的感觉,不多的话语中却字字都透露着那股摆在明面上的威胁。
事已至此,胡乱游月夜偷偷地吞了口唾液,握紧了她手中仅有的一把小匕首,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起来。
怎么办......
月夜的眼光四处乱瞄,自知实力不济的她,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似乎在寻找着破敌的办法。
胡乱游月夜继续向后退着步,紧握着的匕首在微微的颤抖,紧攥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底力的差距,在某种意义上是绝对的,这一点,胡乱游月夜很清楚,是完全无法靠气势来弥补的。
但是,箭在弦上的时候,却也不得不发。
胡乱游月夜就是在此时,突然想到了,十年前萍水相逢的那位狂犬对她的那句充满了温柔的激励——
最重要的是拿出你该有的气势,以及不要丧失那股勇往直前的心。
哪怕是小时候的记忆已然模糊,哪怕是再多的细节都已经忘记,唯独这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字的音高,语调,胡乱游月夜都记得可谓是一清二楚!
话说回来,我这几天在树林里拼命地练习,到底又是为的什么啊!!!
胡乱游月夜大喝一声,在明摆着气场不占优的情况下,朝着诺克迪亚拔开了脚步!
越是身处于劣势,就要越发果断。既然知道自己的短板所在,就更应该依赖她那唯一的长处——
准度A。
扑朔迷离行刺舞,弄影图穷匕光现。胡乱游月夜的表现出乎了诺克迪亚和马克东姆两个人的预料——有谁又会想到,在明摆着的实力差距的面前,胡乱游月夜非但没有逃跑,反而突然的朝着两个人发动了攻击!
就这样,占据了先手优势的月夜,竟然就这么趁着诺克迪亚和马克东姆不备的功夫,轻移莲步,晃弄身影,就这么横插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呜哇啊!!!”马克东姆惊声尖叫了起来,颤抖着躲在了诺克迪亚的身后,用那慌到破音的嗓子对着诺克迪亚大声地喊道:“诺克迪亚大哥,快点保护我!”
很好,就是这股气势,就是这个劲头!胡乱游月夜咬紧了牙关,拼命地暗示着她能够做到,她有能力做到——只要能一股作气,扬长避短,完全把能力依赖于她最擅长的A准度,那么,就一定能够做到!
胡乱游月夜看见了,那在诺克迪亚防守空当之间,隐隐存在的那个致命的点,那点突然横向延伸开来,形成了线。
那是判定线,是胡乱游月夜在与诺克迪亚对战中,从诺克迪亚的身上,看到的清清楚楚的判定线!
“就是这里!!!”胡乱游月夜似乎是抓到了重点一样,似乎是掌握了决胜的关键一般,匕首顺着她挥舞的纤细手臂猛地向那判定的中央刺杀过去,却灵巧的避开了诺克迪亚格挡的双臂,在防御的间隙与间隙之间,用她竭尽全力的刺杀过去的匕首,穿过了诺克迪亚的胸膛!
“大哥!!!你振作一点啊!!!”马克东姆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他讶异的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的捂住了脑袋,在一瞬间真的不知是该如何是好了——
身为魔王曲之一,诺克迪亚在那马克东姆的眼里,简直是战无不胜的象征,就是这样一位强大的存在,怎么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给......
阴暗的房间里,瞬间寂静了下来,“滴吧”“滴吧”的那滴血的声音,顺着那死寂的暗室传了开来。诺克迪亚依旧是站在胡乱游月夜的面前,铁青着脸,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匕首穿透的胸膛——却看不出丝毫的死相。
“话说......你真是稍微的让我吃了一惊,准度A么......”诺克迪亚稍微的开口了,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却似乎能听的出来,月夜在他胸口穿透过去的那一下,诺克迪亚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在意,“刚刚真的是稍微的......有些大意了啊......”
怎么可能?!
月夜的内心“咯噔”一震,然后,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怎么可能!明明我找到了判定的那个点,明明我将匕首刺入了这家伙的胸膛,然而,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你的其他属性能再强一点的话,我可能就会尴尬了吧,不过......”诺克迪亚话音刚落,便是“咚”的一记膝撞,重重地顶在了胡乱游月夜的小腹上,让胡乱游月夜双眼一黑,闷哼了一声,一口苦水,便从月夜的口中吐了出来......
“所以说,你还是太弱了啊......”
刚刚刺入诺克迪亚胸膛的短匕,早就在半空中打着旋,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径直地掉落在地上,短兵脱手,胡乱游月夜心中一惊,却再也没了反击的机会,诺克迪亚的指甲伸长,化作锋利的铁爪,早就随着“嚓咔”的那干脆利落的斩击声,在胡乱游月夜的身上,留下了三道纵深的抓痕!
胡乱游月夜惨叫一声,翻滚着倒在了地上,鲜血便随着那翻滚的痕迹,径向的脱出了数米之远,本来就算是孤注一掷的攻击失败后,胡乱游月夜已经十分清楚,她再也没有一丝抗衡的机会......
“好样的,诺克迪亚大哥!”躲在后面的马克东姆握紧了拳头,叫好了起来,“快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一些教训,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胡乱游月夜大口的喘着粗气,血泊中的她,颤抖着扶住自己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是还想再站起来的样子。
“你看,你这有什么意义吗?”马克东姆看着月夜那拼命的样子,更是冷嘲热讽了起来,“作为魔王曲来说,诺克迪亚大哥可是无敌的!你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妄想着能跟大哥抗衡,你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还不够......”月夜没有管一旁那马克东姆的嘲讽,她只是忍住身体的疲惫与疼痛,硬是让在汗水浸染下血淋淋的身体,强行的再次站了起来!
“你难道是个听不懂话的笨蛋吗?!”越是看到胡乱游月夜顽强抵抗的样子,在后面观战的马克东姆便越是开心,更是肆无忌惮的将讽刺,挖苦,一股脑的都抛向了胡乱游月夜,“人类啊,也就是这样容易坏掉的东西呢......轻而易举的就会被自己的极限所限制,不管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去抵抗,最后也逃不过臣服于绝对的力量的这一结果,难道不是么?”
诺克迪亚一言不发,只是朝着胡乱游月夜缓缓地逼近着,很难想像的到,这个身影在胡乱游月夜的眼里,这是多么的高不可攀!
“诺克迪亚大哥能允许你们这群蝼蚁活下去,你非但不感恩戴德,为什么还要妄想反抗?”马克东姆冷笑着,似乎是认定了这场一边倒的战斗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结果了一般,“学聪明一点儿不行吗?像之前那个老村长一样愚蠢的家伙,就应该死绝才对好吧?嘻嘻......”
提到那个因为反抗他们而死掉的律音村村长,胡乱游月夜更是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从地上拼了命的站了起来,不管是她望向马克东姆的眼神中,还是那咬牙切齿到出血的牙关中,都写满了仇恨。
“哦?你那么大的反应干什么呢?”马克东姆嗤笑了一声,然后故意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胡乱游月夜故意嗤笑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真不该这么刺激你的呢......我刚刚差点忘了那位前任的糊涂蛋村长,是你的爷爷呢——啊这可真是不巧呢......一想到你爷爷被我亲手杀死之前宁死不屈的表情,我甚至做梦都能笑出声呢......”
“你这家伙!!!”胡乱游月夜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而那一刻,胡乱游月夜破音了。
匹夫之怒,唯以头抢地罢了——马克东姆冷哼了一声,便接着打了个响指,诺克迪亚马上便挡在了马克东姆与胡乱游月夜之间,宛如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一样,隔开了一脸小人得志的笑容的马克东姆,和满脸不甘的胡乱游月夜。
然后,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胡乱游月夜,便再一次被诺克迪亚双手握拳的一记重锤,“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锤躺在了地上......
“唔......”胡乱游月夜闷哼了一声,她的双眼,开始变得迷离了起来。
“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胡乱游月夜意识模糊的张开了嘴,悠悠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却彻底的伤痕累累的倒在了血泊中,只有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还在死死地盯着那个她已经看不清了的马克东姆......
原来,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唯一的原罪,便是菜。
“我现在就要杀了她吗?”诺克迪亚偏过头来,询问着马克东姆。
“还不用这么着急吧,大哥,”马克东姆一边冷笑着,一边邪恶的舔着舌头,“就这么给她一个痛快真的是一点儿意义也没有,起码将她钉在村头的耻辱柱上示众,让他们都清楚清楚,反抗我们两个到底会有什么下场,再慢慢的玩儿死她也不迟呢......不过,在此之前......”
马克东姆示意诺克迪亚先让一下,诺克迪亚似乎也是对马克东姆唯命是从的一副模样,真的也就让开了。
然后,马克东姆就这么走上前来,蹲在了倒地的月夜面前,带着一丝嘲弄的俯视着她。
“我就喜欢看你又想把我碎尸万段,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马克东姆伸出手来,玩弄的摩挲着月夜的脸颊,“你真的跟你那个身为村长的爷爷一个德行呢。让村民看到反抗我的下场有多凄惨,让村民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个村里的王,让大家都知道一下,反抗我们诺克迪亚兄弟的下场!”
笑了,胡乱游月夜笑了。
“你在笑什么?!”马克东姆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不知道,都已经这个样子的胡乱游月夜,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啊,马克东姆,我是在笑你罢了......”胡乱游月夜吃力的扬起了头,虚弱的冲着马克东姆发问了一句:“我刚刚才发现这一点啊——诺克迪亚那家伙的确是个挺厉害的魔王曲,但是你呢?话说马克东姆,你实际上并不是魔王曲,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吧?”
不会有任何一个魔王曲会这么软骨头的躲在别人身后,更不会有任何一个魔王曲能这么猥琐和无耻。
马克东姆皱了皱眉头,不屑地发出了“嘁”的一声。
看来是说中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为一个人类是怎么让一个魔王曲对你唯命是从的,但是,仗着人家诺克迪亚的力量来狐假虎威的你,可真是有够可悲的呢......”
胡乱游月夜话说到一半,马克东姆早就忍不住站起身来,“咚”的一脚,重重地踏在胡乱游月夜的脑门上,让月夜眼前一黑,几近失去了意识。
“少给我自鸣得意了,你这个臭丫头!”马克东姆又羞又恼,大声地朝着胡乱游月夜怒吼了起来。
似乎是这层窗户纸被揭穿以后气急败坏了的样子。
“离开了你的那位诺克迪亚,你什么都不是,”尽管被踩住的快要窒息,胡乱游月夜还是坚持着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你就是一个借着别人的威风,无能招摇的废物!!!”
“你说够了没有?!”马克东姆怒吼着,同时从他的身上,取下了一条黑漆漆的长鞭,晃动着垂在了胡乱游月夜的面前,“好了,我想我可能要改变主意了,你既然这么看低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力量——我用这鞭子要抽死你,我要一边慢慢地折磨着你的肉体,一边一点点的摧残着你的精神,你完了,我现在就要亲手将你这个只会逞口舌之强的家伙,像两年前杀死你爷爷那样,慢慢的折磨致死......”
这样,真的是一个好结果吗?胡乱游月夜不清楚。
但是,这好歹算是一种反抗吧,这好歹算是一种抗议吧。鞭子不断地抽打在胡乱游月夜的身上,带出了满屋子的血腥。马克东姆一边嘲笑着,一边放出或侮辱,或挖苦,或嘲讽的话。面对这无奈的局面,有时候的胡乱游月夜就在想,或许,唯一的错误,只有自己太弱了吧......
身体感到好麻木,痛感渐渐在鞭子的一次次抽击中渐渐的失去了,宛如疼痛的这种感觉不曾出现在这具躯体上一般。这或许就是命,是一股无法抵抗的命运。在要不屈服于杀死了自己爷爷的人,要不就被虐杀致死的两个选择之间,胡乱游月夜终于认识到了,或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出荒诞的闹剧罢了......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吧。甚至,或许对自己来说,十年前本就不应该被那位叫做“烧碱”的狂犬所救,更不应该尽信烧碱对她所说的那一番鼓励。当年自己要是就这么死在那万寿菊的袭击中,命运,大概就不会这么戏弄她了吧。
但是,在临死的时候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胡乱游月夜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痛感了,而当失去了所有的感觉的时候,那一刻,就意味着死掉了吧......
死的可真滑稽。
不过,胡乱游月夜在临死的时候却终究也醒悟了过来——正如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烧碱站出来拯救她了一样,站出来拯救村子的英雄也不可能出现第二次,值得讽刺的是,她带着一个虚假的希望,竟然还为之努力过,最终却不管怎么做都只能迎来失败的结局——上帝可真是爱跟自己开玩笑呢......
“马克东姆,你先停一下!!!”突然,诺克迪亚的脸色变了——诺克迪亚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由远及近腾然而出的杀气,那股暴戾的气息,不比以往诺克迪亚见识过的杀气,甚至诺克迪亚可以确定,诺克迪亚透过那股杀气所能感受到的危险程度,绝对比他曾经见识过的任何对手,都要让他感到不安,感到恐惧......
甚至诺克迪亚刚刚才意识到,他似乎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马克东姆,我们先撤退,现在,马上,越快越好......”诺克迪亚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一道缠绕着黑雷的邪光,就这么“轰”的一声,在一瞬间的功夫便冲入到了胡乱游月夜的家中,诺克迪亚猝不及防,却早就闷哼了一声,宛如狂风中飘零的残叶一般,被这股强悍的冲击所震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而那月夜家的家具,连同着粉碎的墙壁和四散飞舞的地砖,早就被这股强烈的波动给搅作一团,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阵碎裂响声,然后混杂着四散开来,掀起了漫天的烟尘!
那简直是掀起来的一场暗黑色的大风暴!
发生了什么事情?
诺克迪亚一边保护住马克东姆,一边不舒服的干咳起来,他向着冲击散发的地方望去,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诺克迪亚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克东姆的声线中都夹带着颤抖,本能的抱住诺克迪亚这个大靠山,吓得甚至都失禁了起来。
“不清楚,但是......貌似很不妙......”诺克迪亚并没有马克东姆那么系怒形于色的慌张,但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诺克迪亚突然愣了一下,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对劲儿——然后他才通过查看发现,在刚刚的那阵碰撞中,他的整个左半身早就连带着他的整条左手,被那缠绕着黑雷的强大力量所扯烂,被彻底的削掉了,正哗啦哗啦的溢出鲜血。
实力差距如此,诺克迪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过于震惊的诺克迪亚,此时脸色变得更加的煞白,他呆呆的望着面前那未散的烟尘中的那个男人的身影,下一句话,他像是说给马克东姆听的,也像是自言自语:“那个家伙......很恐怖......那可能是一个真正的怪物......要不是他的准度貌似很低,并没有直接击中我的要害,我可能就已经......被他刚刚的冲击给瞬杀了......”
诺克迪亚尽管是在强装着镇定说出来的这句话,但也压抑不住他语气中的颤抖来。
烟尘散尽,在瞬间被震碎的断壁残垣之中,一个少年从那不详的黑雷闪烁中站了起来,他阴沉着脸站在了废墟的中央,气势汹汹的盯着诺克迪亚和马克东姆兄弟俩。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在月夜的家里干了些什么......”费尔杀人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紧了他眼中的这对瑟瑟发抖的兄弟俩,“你们俩尽可能向我解释一下好么?”
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诺克迪亚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呢?那种切实的,感觉会被瞬杀掉的恐惧感,让诺克迪亚浑身上下的本能都在提示着他——这个家伙不是他这种弱小的魔王曲可以惹得起的,要跑的话就趁着现在,跑的越远越好!
“可恶,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种偏僻的地方会有这么恐怖的家伙存在!”诺克迪亚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用他没有被扯烂的另一只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扯住了马克东姆的衣领,转身便是撤退!
费尔,望了望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胡乱游月夜,又望了望四周战斗过的痕迹,似乎早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推导出了个大概,于是便又把目光锁定在了正准备逃跑的诺克迪亚和马克东姆身上。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们逃走!”费尔大吼着,同时张开那恶魔的双翼。那暗黑色的气息凝成了令人窒息的三叉戟,在费尔的手中,发出了暗黑色的天雷:“简直是痴人说梦!”
以费尔的速度与力量,诺克迪亚和马克东姆想要从他的手上逃走,就好比被猎鹰盯住的树懒,想要拼命的逃脱追捕一般。
本来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就在这一刻,费尔心口一震,一股窒息感涌入了费尔的胸口。费尔稍微的闷哼了一声,竟“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就这么半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费尔刚刚的那一下动的真怒,实在是忘记了他自己所处的糟糕的身体状态——在被安杰拉重创所致的内伤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费尔宛如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突然要做大幅度运动一般,而最后导致的结果,也只能是伤口撕裂罢了。
鲜血,从费尔的嘴角流了下来,内伤复发的费尔,“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周围的地面。
费尔无暇顾及他旧伤复发的痛苦,却也只能无奈的眼看着诺克迪亚抓着马克西姆的衣领连滚带爬的逃向远方,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可恶啊!”费尔发出不甘的怒吼,气急败坏的握紧他的拳头,暗骂着他不争气的身体,却也只能接受一件事实——放跑了诺克迪亚和马克东姆的他,似乎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午后明媚的阳光,顺着费尔震裂的一大片承重墙的残垣裂缝中照射了进来,阳光很暖,天空很蓝,小巧可人百灵鸟便在这蓝天与白云中欢快的高歌起来。偶尔落在了那散落着鲜血与废墟的,胡乱游月夜沦为战场后一片狼藉的家中,东啄啄,西瞅瞅,然后扑腾着翅膀展翼飞走,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刚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似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