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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遇旧识

王重珏与白珞曦并肩而立,一起静静地看着烟雨濛濛,不知过了多久,发现客栈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久久伫立,没有离开,也没有人下车。

白珞曦眉头轻轻蹙起,打破了两人间宁静的空气,“好像是清儿到了不肯下车,我去看看,夫君先在此处等着吧。”

“好。”王重珏边回答边把雨伞递给白珞曦,他其实也很想跟过去接儿子,不过想起清儿一看到他就嫌弃的模样,还是没敢前去,算是互相给一个适应的空间。

王重珏目送白珞曦步入重重雨幕中,看着她撑伞的身影,窈窕纤细。之后又微微抬头看到了远方缠绵烟雨中的清墟山,他漠然站立,眼神静默平淡,彷佛眼前的层叠山峰并不是自己曾经生活过几百年的地方。

这是,突然一声诧异地呼喊从他身后响起:“王重珏,你竟然还活着?”

王重珏应声回头,看到雨幕中有两个男修朝他走来。两人皆是淡青色的长袍,生得清眉俊目。在凡人堆里算是会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但在修真界只不过是普通而已。其中一个稍显单纯活泼,另一个则是一脸清冷。

冷脸的男修十分厌恶地看了王重珏一样,对身旁的说:“阿竹,你认错人了吧,这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应该只是跟王重珏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

“可是阿松,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阿竹反驳。

阿松脸色更冷了,“他不可能是王重珏,咱们还是快些赶路,不然怕是会错过贞少爷的双修大典。”

阿竹并不肯善罢甘休,上前几步,凑到了王重珏面前说:“王重珏,当年落霞峰一战,到处搜遍都不见你的尸首,原来你竟然逃走了,还变成了个凡人。”

王重珏对于对面男修的咄咄相逼,并未在意,依旧漠然站立,好像没有听到般,并未回应。雨打湿了他的一角衣袖,之前并未感觉,如今贴着手背,稍稍有些凉意。

阿松依旧在劝说阿竹,落霞峰一战王重珏不可能活的下来,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个长相相似的凡人而已。

阿松清冷的脸上满是愤慨的说道:“倘若真是王重珏那个阴险小人,为了抢灵淑师姐打伤贞少爷,怎么有脸再回清墟山?怎么可能看到咱俩还不逃?”

“也是。”阿竹终于被说动,但依旧厌恶的地看着王重珏的脸,“倘若真是王重珏,怎么有脸再面对贞少爷!”

阿贞。

王重珏还记得曾经的小阿贞。

当年他在清琼湖边捡到阿贞的时候,他还是个粉面玉团的娃娃,看上去倒是跟他儿子现在差不多大小。那时他软软一团,紧紧抓着他的衣袍,仿佛他是惟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撒手。

“既然知道认错人,就赶快离开,何必如此啰嗦。”王重珏波澜不惊地赶人。

“你一个凡人,怎么敢如此对我说话!”阿竹大怒,阿松低声劝告:“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耽误了贞少爷的双修大典。”

王重珏并未对二人再投去目光,而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落霞峰一战,如今不知道是被世人传成了什么版本的故事?他王重珏又是如何变成了勾引师姐暗伤师弟的阴险卑鄙小人?

“夫君,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一声娇俏的声音穿过雨幕盈盈传来。王重珏应声回头,看到白珞曦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儿子朝他缓缓走来。清儿似乎心情不好,只留给王重珏一个满是嫌弃的后脑勺。而白珞曦回应一下王重珏的目光,就探究地转向他身旁的两人,神色清冷地打量。

阿松和阿竹看到白珞曦的美艳样貌,一时都有些心摇目荡,不由地怔在原地,随后两人脸上都浮起一抹红云。不禁都在心里发出一声感慨,原来这世上竟然有比灵淑师姐还要更加好看的人啊。

王重珏看着自家娘子,伸手接过了不太情愿的清儿,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认识,他们认错人了。”

“夫君,我们回房吧。”白珞曦边说,边牵起王重珏的手,拉着他往里走。

趴在王重珏肩膀上的清儿,抬眼看了一下依旧还在原地的两人,一副厌恶轻蔑的表情在他粉雕玉饰的小脸上,有些不和谐。奶声奶气地吐出两个字来,“蝼蚁。”

王重珏耳边突然听到这两个字,有些震惊,那两个字好像有回音一般,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本想告诉清儿,不应该这么说,但是看着儿子对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愣是没有说出口,只能叹口气,抱着儿子走上楼梯。

白珞曦看着夫君无奈的样子,笑意在眼角蔓延,之后还毫无威慑力地淡淡说了一句:“清儿,注意修养。”

白珞曦准备前去的清琼湖,距离此时他们居住的无尽镇不过半日车程。清琼湖距离清墟山更近,基本就位于山脚之下。

昨日雨下了一夜,今日一路上还能偶见几处水洼,清琼湖的湖水似乎都更加丰沛。只是湖边桃花,已被雨敲打得零零落落,残花在枝头失去了美感。本来满是赏花情趣的白珞曦也失去了兴致,一双凤眸里都是疲惫慵懒之色。

王重珏看到娘子的失望,只能轻声安慰,“不然我们可以在清琼湖边住下,这里背靠清墟山,夏日清凉,等到桃子成熟了可以过来摘。或者明年此时,我陪你一起再来赏花,也是一样的。”

白珞曦稍似乎稍释怀,但兴致依旧低落,微微点点头,发现儿子不在,于是问起:“你看到清儿了吗?”

“没注意……”王重珏被问的有一丝茫然,本来跟清儿也没相处多久,尚且还未习惯自己突然有一个随时需要照顾的儿子,经常会忘记清儿的存在。

王重珏想要放出神识寻找清儿,骤然发现灵力荡然无存,这才想起自己被白珞曦喂下了一颗锁灵丹,现在跟一介凡人并无区别。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算算时间今天是第十日,再过一刻钟灵力便可恢复,也幸而如此。他现在只能默默等待时间到来。

白珞曦似乎有些不安,轻轻咳嗽了一声,抬头看着清墟山主峰说道:“清儿应该是去了清墟山。”

王重珏顺着白珞曦的视线,也把目光落在了清墟山上,刚准备回应她的话,就被白珞曦打断了,“夫君,你的灵力稍后就会恢复,恢复之后立刻把清儿从清墟山带回来。清儿不同于普通的稍有灵根的孩子,你也知道他有些不同寻常之处,若是被某些意有不轨的修真者发现,想必会有性命之忧。”

王重珏想到自己储物袋上的陈年血迹,被清儿一口气吹的干干净净,怕是上好的避尘珠也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他知道寻找儿子迫在眉睫,灵力一恢复,就准备施展缩地成寸,前往清墟山。

临走前王重珏看了一眼娇柔疲惫的白珞曦,顺手捡起一根桃枝,上面还零星点缀着几朵残花,汇聚起一丝灵力,将它化成一把竹伞,递给了白珞曦,“娘子,我看今日天色并未放晴,怕是还会有雨,山间雨凉,你多加注意,我找到清儿,就尽快赶回来。”

白珞曦看着一脸关怀之色的王重珏,手轻轻的抖了一下,接过伞,好像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抬起头,原处早已没有王重珏的身影。

清墟山上正逢卫灵淑与王贞的双修大典,到处张灯结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不时会有到访的来客出现在山门口。

卫灵淑是清墟山掌门清鸿道人的得意弟子,而清鸿道人是已经步入元婴期大圆满的道修,是近百年间最有希望冲击化神期的人之一。整个修真界内,无人敢轻视,因此今日前来拜会之人,也大都是看清鸿道人的面子。

不过对于此时焦急前来的王重珏来说,无论是灵力深厚的元婴老祖,还是刚刚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他都并不关心。

王重珏反复冲山门口守卫的清墟弟子解释来意,但是那弟子忙着接待来客,一看他没有请帖又实在不像贵客,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

王重珏十分担心自家儿子的安危,于是想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控制一下那位弟子的心神,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就被远处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思路,“王前辈,是你吗?”

王重珏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那日在雾黑森林中遇到的清墟山弟子刘吉。

王重珏看到是之前相处还算融洽的相识之人,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意问好:“刘道友。”

“真的是前辈你啊。我远远看着身形相似,但是都没太敢相认,毕竟那天你……”刘吉很亲切地上前寒暄:“前辈为何会前来此处?”

王重珏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今日我本来陪我家娘子前去清琼湖赏桃花,可是犬子与我二人闹了些矛盾,竟然趁我们不注意一个人出走了,到处找不到,想来是溜到了清墟山,所以我特意出来寻找。”

刘吉显然已经被眼前的人打击习惯了,这个禅修身上发生的事皆是匪夷所思,别说突然多出一个儿子,就是王重珏说他还有十来房小妾,刘吉也会安之若素,不会有一丝震惊。

刘吉点点头,算是知晓,于是帮王重珏给守山门的弟子求情。刘吉在他那一届弟子中算是有些名气,所以底层的弟子自是给他这一分薄面,只是提醒王重珏要谨慎,不要冲撞贵客。王重珏应下,终于顺利的通过。

王重珏向刘吉辞别,放出神识寻找清儿的踪迹,竟然发现那孩子居然在清墟山的主峰之上,不知该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好,还是说他懵懂无知好。

但这却给王重珏找了个不小的麻烦,他只在清墟山外围晃荡到没什么大碍,底层弟子都不会认得他。但是要是前去清墟山的主峰,曾经的师弟师妹哪个会不认识,他这个清鸿道人坐下的弟子王重珏,而且那些人可不会像是阿贞身边的那两人一般好糊弄。

王重珏不想见到阿贞,不想见到卫灵淑,也不想见到师父,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见到清墟山的任何人。

他陷入一种迷茫的悲伤情绪,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无法看透这一点,无法在此种心境中顿悟,才会让他久久徘徊在筑基期大圆满,而无法突破进入金丹期。

就在王重珏站在原地陷入迷茫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青锋出鞘的冷厉之声,他未经思考已经随手祭起禅杖,一个防御禁制结印而出,成功抵挡住了后方的偷袭。

王重珏回过头,透过防御禁制的透明气罩看到偷袭之人,正是在客栈偶遇的阿松和阿竹。

二人皆是执剑指向他,满脸愤恨之意。阿竹更是忍不住对着王重珏吼道:“王重珏,你怎么还有脸来清墟山,当日的落霞峰之仇,贞少爷好心不跟你计较,但我们兄弟俩绝不会放过你,我们来替少爷报仇,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他们二人刚刚到达清墟山主峰就发现了在客栈门口见过的玉娃娃,立刻断定王重珏肯定也混入了清墟山内。二人一边互相埋怨着当初在客栈门口轻易放了人,一边没有声张四处开始寻人。此时与王重珏过了一招,才发现他虽然已经从之前的金丹后期降到筑基期,但是也并非与在客栈偶遇时灵力毫无波动的模样,不知道当时使用了什么手段故意隐瞒。

两人现在一个是筑基初期,一个是筑基后期,眼神交流下都互相明了,两人联手一定可以打得王重珏毫无还手之力,于是同时执剑出手。

王重珏看着两人杀气腾腾的模样,知道出手在所难免,所以也没多话,直接撤去防御禁制,祭起禅杖朝两人方向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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