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快要离开了,回老家去!”宣布这个消息后赵旭变得有点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红菱和夏梦说:“时间比较仓促,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我们不会再回来了吗?”红菱急急地问,她对这个消息的吃惊一点也没有让赵旭感到意外,夏梦抚摸着红菱的头发柔声对她说:“肯定会再回来的,因为这里也是我们的家,不过到了那边后就不知道多少年后才回来了。”红菱望着夏梦心里充满了一些别的疑问,只是见到夏梦那双慈祥的眼睛便没有问出口,毕竟她明白夏梦比她更加舍不得这里。
“我们的祖籍是海对面美丽的台湾岛,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喜欢上它的!”赵旭用了一种兴奋的语气说,彷佛这经年的思念化成他对记忆中的故乡无比的向往。红菱本来还在想这件事对她带来的影响,还有她将会失去在这里的许多东西,心里本来是充满了一种难以割舍的痛苦,不过她听到台湾这个地名的时候,便急急地问:“难道就是近几年来电视和报纸上说的那个台湾吗?”
“虽然台湾有它本身的历史问题,不过和大陆本来就是一家人,这次我们回去只不过是回娘家一样。”赵旭叹息着说,眼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情愫,让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哀伤。这时候夏梦望着赵旭微笑着对红菱说:“其实这么多年住在北京,也都习惯了这里,我和你爸都算得上半个北京人了,你虽然不是出生在这儿,可是从小便生活在这里,算得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北京人了。”
“那这次我们回去可以见到任伯伯吗?”红菱突然想起了那位慈祥的老人,算得上他们家唯一的亲戚。每次任伯伯总是笑着问她:“你想不想到任伯伯家里来玩啊?”红菱总是兴奋地回答说:“想啊,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哪儿啊。”任伯伯笑着说:“我住在台湾。”
“当然可以见到他!”夏梦笑着说:“你任伯伯可以早也盼晚也盼的希望我们一家能够回去,可是我们自从来到了北京就总是抽不出时间来,而每一年都是你任伯伯大老远的过来瞧我们一家。”赵旭点点头说:“任叔这几年也老了很多,我们这次回去是为了让你在台湾发展,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离你任伯伯近一点儿,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觉得孤单。”
“任伯伯那么好,他的家人陪着他,那么就不会孤单了啊。”红菱不解地说。
“除了我们一家,你任伯伯再也没有别的家人。”夏梦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任伯伯对你那么疼爱,彷佛就当你是亲生孙女一样,这次回到台湾你一定要多陪陪他。”赵旭教导说。
“对,你一定要把你任伯伯当做你亲爷爷、亲外公一样,对我和你爸来说,他本来就像是我们的父亲一样。”夏梦点点头对赵旭的话进行了补充。
“你们就放心啦,谁对我好我是知道的,而且我本来就很喜欢他啊。”赵红菱微笑着说:“任伯伯说话那么有趣又会讲故事,用不着你们说,我以后一定会多跟他聊天的。”
“你这个小鬼头啊!”夏梦用手指戳了戳红菱的太阳穴又说:“你易伯伯年纪大了,也要注意不要让他过于劳累了。”
“到了现在我才想明白了我的家乡话为什么和陈婷的不一样,原来我的家乡是在海的对面。”红菱一时间彷佛恍然大悟一样,不过又充满了担心地说:“可是我的家乡话并没有怎么说过,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被人笑话?”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把你的身世完全的告诉你,可是我们商量了过后,害怕这会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才隐瞒你这么多年。”赵旭说到这里摇摇头说:“在这一点上我一直认为自己是错误的,希望你能理解和原谅我和你妈对你说了这么久的慌,以为你自己是一个北京人。”
“可是真的如你们说的那样,这样反而让我过得很幸福。无论我是哪儿的人,我都是中国人啊。”
8月6日早晨10点21分,北京红菱的家。
“你看看还要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可以收拾一下。”当赵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见到夏梦在屋子里发怔起来,这对她来说也是多么的舍不得啊。可是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些曾经在这间屋子里充满的欢乐事情就像是快进的影片不断地涌现。当夏梦舍不得的时候,对从小就在这儿生活的红菱来说,更加的舍不得,因为她对自己的故乡几乎没有多少牵念,而那种牵念至少会让人别离的痛苦缓解一些。
红菱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对夏梦和赵旭来说也曾商量了很久,而且让这一对平时恩恩爱爱的夫妻好几次在这件事上发生过争执。“为了红菱,我什么都愿意牺牲。”夏梦坚定的对赵旭说,赵旭却并不赞同地说:“可是你忘记了我们当初为什么会从台湾过来的吗?”夏梦苦笑着说:“我们是为了逃避!”赵旭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是为了梦想,年轻的时候谁没有一点梦想呢?”
“可是综合对比之后,你不觉得台湾更加适合红菱吗?”夏梦丝毫也不退缩,这时候赵旭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说:“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北京这里难道就真的没有那边好了吗?”夏梦摇摇头说:“我不敢确定,可是从目前上来说那边对红菱更加有利。”赵旭总算被说服后说:“希望红菱能够理解我们,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这样我们做出的牺牲也算是值得的。”
可是红菱并不明白为什么她初中学业还没有完成就得回去,这在她看来是一件遗憾的事情,至少在毕业的时候的分别总比现在好受得多。在听了回去的消息之后,红菱变得十分苦闷起来,对音乐、舞蹈、吃饭通通似乎都失去的兴趣似的。在这个家里表现的比较淡定便是赵旭了,他仍然向平常一样的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不过实际上赵旭何尝舍得这里,要不然当初他也就不会反对回去了。
8月8日19点47分,红菱北京的家。
在红菱的卧室里,此时她的手里拿着那本蓝色牛皮封套的日记本,款式和留在易宁那里的那本一样。她一想到那个日记本,便记起易宁来,在过去的一年里,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信,难道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了吗?“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他答应过我的,而且他一定会遵守我们的约定!”这句话在红菱的心里来的如此坚定,可见她对易宁充满了多么的信任,于是她开始了今天的日记:“8月8日星期一阴”。
只写完日期过后,红菱便放下笔紧紧咬住嘴唇,她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就像是一个由于源泉枯竭的作家,脑海那些丰富的文字根本派不上用场。忧愁这几日如影随形,让她有些身心疲惫,于是她趴在那小小的书桌上很快便睡着了。
当红菱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却没有人来打扰她,这一点赵旭和夏梦都很清楚,因为红菱不太喜欢别人的打扰,而且就这件事还特别地对赵旭和夏梦提醒过几次:“没事的话别打扰我,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也不知是溺爱还是理解,夏梦和赵旭欣然同意了,接着这变成了家里的规矩,而红菱也遵守这个规矩,她也从来没有打扰过他们。
醒来了之后,红菱的思路变得清晰了许多,望着满布星辰的夜空,她的心情特别舒服,于是她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信笺纸,这是质量很好样式普通的信纸,她的突然想要写一封信给易宁。“虽然他没有写信给我,难道我就不能写信给他吗?”红菱心里这样想,又想到易宁所处的农村通信可能不便,于是更愿相信他不是有意不来信的。
“还记得那场雨里的相逢,好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怨匆匆、恨匆匆,美景好花不堪拥。夜朦胧、月朦胧,星星高挂在天空。看那白云漫天里,多少枫叶飘红,把几许思念播种。多年后是否还能记得,彼此心间埋下的面容,到底是化成空。道声千万珍重,等待相逢……”
这是红菱依照一首歌的歌词改出来的,此时她将这封信封起来,贴上邮票之后,满足地看着她,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对她来说这封信是多么重要啊,因为那是他和她之间约定的再一次的契约,而且还在里面写清楚了自己老家的住址还有才刚刚流行起来的准备常用的电子邮箱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