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的疑惑，也是顾陌的疑惑。
初灵、初清，这两个名字听起来的确像是兄妹或是姐弟。可除了这名字相像以外，他们之间也没有哪里是相像的了。
但凡事，总有意外。
顾陌不想被这个看起来很无谓的问题所困扰，但又忍不住看向初灵。看着她与初清说说笑笑，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同时也觉得很开心，因为看到了她无邪的笑容。
人群算不得拥挤，所以当有一个人在街上跌跌撞撞的是时候，很容易引起注意。
顾陌眼看着那人朝初灵和初清跑来，而两人却还未察觉。就在那人快要撞上初灵的时候，顾陌及时把她拉到一旁，护在身后，而初清则那人制住。
“顾公子！”
那人朝顾陌大喊了一声。
顾陌和初灵同时看过去，才知那人是邻居小郑，一脸焦急。
小郑本无意冲撞二人，只是脚下一时收不住。
“阿清，快放开他！”初灵忙道。
初清这才放开小郑，顾陌和初灵走到他面前。
“这是怎么了？”初灵问道。
小郑咽口水，急道：“你祖母……她晕倒了……”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错愕不已。
三人回到顾家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他们都是街坊，来探望顾家婆婆。其中有人见顾陌回来，连忙让了一条路出来，让他们过去。
“顾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婆婆她……”
顾陌一进屋便听见黎娅的声音。
“你？”顾陌蹙眉，看了她一眼，便与之错身进到里屋。
黎娅见顾陌如此冷淡，心下悲伤。
“小娅，你怎么在这里？”初灵有些意外，因为她养伤这几天都不见小娅，“阿婆怎么样？”
“大夫还在里面……”黎娅道。她不敢看着初灵，一直避开初灵的目光。
初灵闻言也走进里屋，之间大夫一脸严肃，朝顾陌道：“顾公子，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如此怪病……”
“怪病？”初灵惊讶道，“是什么样的怪病？”
“我不知道……”大夫愧疚道，“恕我无能为力，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夫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和刚进来地初清擦肩而过。
初清方才并不在屋里，而是在门口听其他人闲谈，从众人的议论中得知顾婆婆这病是旧病，还说这次发病只怕不会再有奇迹了。
初清心中疑惑，看着大夫神色焦急，且走到门口时被其他人围着，追问着什么。随着大夫说了什么之后，他们才纷纷散去，带着同情地眼光。
初清走进屋里，从黎娅的身边经过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识得这个女子，虽然初灵没有说她为什么会去鬼街，但初清还是知道。
黎娅被他这一眼吓到了，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陌生的男子。
初清走到屋里，看见初灵刚离开顾婆婆的床边，面色不安，顾陌见状亦是一脸焦躁的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婆婆。
初灵亦看到了他，满是担忧地正朝他走来。
“怎么样？”初清先低声问道。
初灵摇了摇头，失落道：“我没察觉出异样。”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顾婆婆，方才已然探过顾婆婆的气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道：“你快去瞧瞧。”
与初灵的诧异相比，顾陌在听到大夫“怪病”这个病症的时候显得很淡定，但当听到初灵让初清去看看的时候，他的眼神一亮。
顾陌立即站起来，走到初清面前，朝他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恳请出手。”
初清微微一愣，道：“自当尽力而为。”
初清看了一眼初灵，然后走到床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顾婆婆，伸手把脉。
见他眉头微蹙，初灵便知情况不妙，急问道：“如何？”
初清抬眼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顾陌，问道：“婆婆是旧疾，能活到今天已是恩赐。你当知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黎娅忽然问道，“是说婆婆她会……”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黎娅嘎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顾陌那寒如霜的目光。她立即住了口，退到了一旁。
初清没有理会黎娅，只是看着顾陌。
没有否定，便也是一种答案。
顾陌自然是知道黎娅要说什么的，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收回目光，看着初清道：“还能医治吗？”
初清沉默不语。
“阿清？”初灵轻声唤道。她不知初清在想什么，自从初清跟随高僧修行之后，修为大为提升，足以与她抗衡，但总有一些地方是初灵及不上的，且初清向来心细，才能察觉她所未察觉的东西。
“放心。”初清道。
简单的两个字让其他人放下心来。初清朝她笑了笑，然后一边开药方，一边告诉他们顾婆婆不久就会醒来。
初清将写好的药房递给顾陌，嘱咐道：“这几味药材缺一不可，务必采到。”
“好。”顾陌接过药方，大致看了一遍，蹙眉道，“这药方当真有效？”
顾婆婆会医术，所以顾陌也多少懂一些药理。只是他看到初清这张药方时，觉得有些奇怪。
“你且照做就是。”初灵见他有所怀疑，肯定地道，“相信阿清！”
顾陌点点头，收起药方就要出门。
“等等！”
黎娅忽然叫住他。
顾陌在院门口停住，黎娅追上去，怯生生地看着他，道：“采药我比较熟悉，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顾陌淡淡道，复起步要走。
“顾大哥！”黎娅再次叫他，声音加重了一些。
顾陌再次停了下来，对黎娅说道：“多谢你让小郑来找我，但……”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黎娅抢断他的话，“就让我去。”
黎娅凝视着他，眼神没有闪躲，反而十分坚定，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可是婆婆对我极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陌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不忍心再拒绝。他把药方拿出来，递给她，道：“小心。”
黎娅拿着药方，朝顾陌笑笑，笑得很温柔，一如往昔。
又不如往昔，笑颜的背后总是藏着一抹心酸。
看着黎娅离开的背影，顾陌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却又说不出来为何。这些日子他对黎娅的冷落，未免让人寒心。
让黎娅不再对他抱有幻想，这是他的目的，也就顾不得用什么方式了。
顾陌回到屋里，见到初灵守在祖母床边照顾着，是那样的认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初灵看见他站在门口，走过来问。
“小娅去采药了，她让我留下来照顾祖母……和你。”顾陌道。
“我？”初灵奇怪道，“我已经全好了，不需要照顾了。你照顾好阿婆就是，我去帮帮阿清。”
“他去哪儿了？”
“在厨房熬粥呢。”
”他还会熬粥？“
“那当然，阿清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初灵一脸自豪，仿佛夸得人是自己。
“是吗？”顾陌不自然地笑笑。
“以前是为我，现在是为阿婆煮的。”想到阿婆，初灵便难过起来，但马上又露出笑容，对顾陌道，“你可不能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顾陌疑惑。
“你不能哭丧着脸。”
初灵说着伸出双手，拇指放在顾陌左右脸颊，然后往上推，道：“要稍微笑笑。”她说完自己也笑了笑。
顾陌怔了怔，受惊似的移开脸，丢下一句“我知道了”便匆匆进去了。
初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要在难过的时候还保持微笑还真的有些难呢。她轻轻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走向厨房。
厨房里，初清正在烧火，熬粥地火候很重要。
“姐姐这是怎么了？”初清见初灵一脸落寞的走进来，问道。
“阿清，你老实告诉我，阿婆她到底还有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