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妻去哪儿了?”
乔佛里在他的寝宫中焦急地徘徊着,猎狗就站在距离他大约几步远的门口,扶着他的长剑默然侍立。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都城守备队没有,御林铁卫没有,御前会议也没有!”
他大声地咆哮着,手中拎着他的十字弩,一边逡巡一边将一根弩箭用力绞紧。
“这群该死的废物!不如把他们都射死算了!”
乔佛里就像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怒火写满了他的脸颊,继续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他忽然转向了猎狗——他最喜欢也最听话的手下之一。
“狗儿,你说有一个人打败了你?给我讲讲……讲讲他,再讲讲他是怎么打败你的。”
他碧绿色的眼睛中闪动着危险无比的兴奋之色,兼而混合了小孩子的好奇与动物的残忍。猎狗很清楚他的主子在想什么,曾几何时,就是在这样的兴奋的神色中,乔佛里活生生地剖开了一只怀孕的母猫。
“他使剑的技巧很不错。”
桑铎沙哑地开口。
“连我的舅舅詹姆也打不过你,他的剑术技巧可是七国闻名。”
“那个家伙,他会用火。”
在猎狗低沉沙哑又略带无奈的语气中,乔佛里的眼神越来越兴奋,像是旷野中的爝火,无边黑夜中的明灯一般,亮得吓人。
“用火?”
“是怎样的用火?”
国王的呼吸一点点变得粗重,声音里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催促之意。
“是像索罗斯一样,用野火让长剑燃起吗?还是像那些火术士曾经一样,在瓶瓶罐罐中储存的野火?”
尽管他给出了两个例子,但这都并非乔佛里所期待的答案,他心底深处对此隐隐约约有着另一种期待。
“都不是,他的火焰和那个红袍光头的截然不同,那火焰是凭空燃起的,没有任何依托,悬浮在他的手上,时而化作长鞭,时而变为利剑。”
“看上去就像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国王就激动无比地开口:“魔法!对吗?看上去就像魔法一样对吗?”
“找到他!狗儿,你去把柏洛斯爵士找来,带上他一起,去把这个人找来,我要见见他!”
“我要见到他!”
猎狗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又被乔佛里叫住。
“等等!”
乔佛里在原地走了几圈,脸上罕见地带着患得患失的迟疑神色。
“等等,你去之前,多带些金龙,态度和善一点。”
“把他请过来。”
……
红堡中最不缺的就是隐秘的房间与地道。
在黑暗的某处,一个声音响起。
“太后打算把托曼王子送走。”
提利昂看着面前全身笼罩在灰色袍子中的人若有所思的出神。
那个声音继续开口。
“盖尔斯伯爵将把他扮成侍从,带到罗斯比藏匿起来。他们计划染黑他的头发,声称这是雇佣骑士之子。”
“她是怕暴民?还是我?”
“都怕。”
“真叫人伤心,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呐……”
兜帽中的男子看着提利昂夸张的神情一言不发,对他来说,双方的行为就是标准的神仙打架,他只是个夹在其中的凡人罢了,过多的评论除了给自己带来危险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天平是会朝两边倾斜的,现在看似是提利昂占了上风,也许什么时候就轮到了他的姐姐占了上风。
“谢谢你的消息,爵士先生,还有什么别的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太后让我去找人。”
“找谁?”
“找珊莎?史塔克小姐和劫持了她的人,还有……”兜帽下的人压低了声音,说到最后变得由于起来。
“还有什么?”
提利昂一碧一黑的眼珠在唯一的火把的照耀下,有些怕人。
“太后她在寻找,不,她认为你在外面有一个隐秘的情人,她在找她。”
“哦。”
提利昂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别人也无法判断侏儒此刻的内心究竟是愤怒还是担忧,他漠然平静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
“这件事……这件事我没有参与,我发誓。”兜帽下的男人神情有些慌乱,“她没有把这件事交给我,而是交给了凯特布莱克兄弟他们,我只是负责去通知他们。”
“哦。”
提利昂依然是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声。
“好的,非常感谢你的消息,爵士。”
“您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也许吧。”
提利昂摆摆手,示意后者可以离开了,很快火光下就只剩下了一道巨大而畸形的黑影,蔓延到墙边,连结着所有阴暗潮湿的角落。
……
清晨的阳光映入珊莎半梦半醒的眼睫,暖暖的、柔柔的像是絮絮的丝绒。
她轻轻推开压在身上的被子坐起身子来,慢慢地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悠悠地舒展了一下身子。
“先给我看!我先来的”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许多嘈杂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一股脑地涌进了珊莎的耳朵,她连忙起身,穿上鞋子,连自己尚未梳洗也顾不得,便一路小跑地来到了门前。
映入眼帘的场景令她无比惊讶,许许多多面色萎黄,肌骨羸弱民众,站成一圈围拢在她门前,围拢着坐在中央的维拉德。
【这是在做什么?】
“把手递给我,直着腕子就好。”
维拉德对坐在他面前的老年男子说道,这时珊莎才发现这凳子好像是昨天他们吃饭时用的。
老人闻言,将右手伸了过去,维拉德将他的手腕一把捉住,三指平齐,指目按脉。
“嗯,有点沉……”他又按了一会儿,“还有点细弱无力。”
“伸出舌头让我瞧瞧。”
老人依言伸出了舌头。
“舌淡苔白。”
“嗯,你平常除了拉肚子之外,有没有腰膝酸软,身子觉得冷的感觉?”
老人点点头:“我有时候早上会觉得冷,肚子不舒服,然后就开始泻肚。”
“老人家你这个是肾阳虚衰,没事儿,就是年纪到了。我一会儿针灸并用,在你的神阙、天枢、足三里、公孙、肾俞、命门和关元七个穴位上调理一番,以后每隔一天,就来找我调理一次,过些日子就该好啦。”
“您先去边上躺着吧,我很快就来。”
人群的边缘有几张临时搭好的大床,每一张上面都挤着好几个人,他们既要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对方的针,又要尽量平直的躺好,在这狭小而逼仄的空间中,实在是不容易。
“谢谢您,谢谢您!”老人不住地点头称谢。
“没什么,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我主怜爱世人,才赐给我这样的知识,让我来解贫贱之厄,疗君亲之疾。”
“你们应当谢谢的不是我,而是这世上唯一的真神——星期五。”
在人群中,随手接上了一个下颌脱臼的人的下巴之后,维拉德对众人这样说道。
珊莎躲在门后,瞧着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