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十万大军越过白真河,北境守将阵亡,军情告急!”
“北齐李宗焰亲率大军夜袭真定府,真定府失守!”
“北齐大军围攻庆原府,庆原府泣血求援!”
这几天,一封封求援的军报自北境不断传来,前方军情变化之快,打乱了建业城里所有人的计划。
一时间,如何击退北境敌军,成为了朝堂中的第一大事。
“陛下,北境军情危机,朝廷需速派军马前去救援啊!”
“陛下,若庆原府不保,北齐大军必将长驱直入,直抵帝都城外,届时我大周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赵泽忧愁的坐在龙椅上,望着底下臣子一个个焦急的样子,踌躇半响后,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这次···会不会又是谁,意图谋逆而布下的佯兵?”
大殿中,赵泫等人听了这话,心中着实深感无奈。
当年,李宗焰帮着独孤懿和恭王谋逆时,的确也曾度过白真河挑衅,那是为了将京中兵马都调离帝都,致使皇城空虚方便逆党下手。
如今,李宗焰大军挥进,眼看都要打到建业了,哪里是有半分佯攻的样子?
“陛下,李宗焰此次发兵南下并不是一时兴起。他昔日做皇子时便对我大周虎视眈眈,数次在周齐两国边境挑起纠纷。自去岁他登基为帝后,便着手开始清除北齐国内反对他的老臣,同时又厉兵秣马、积极整顿军备,其目的,就是为了在缴清北齐国内政敌后,大举进攻我大周。只是我们并未料到,他的速度能如此之快!”赵泫到底是武将出身,对于大周几处邻国的动态了解的十分清楚。
“陛下,微臣近日已清算了可动用的禁军人数,除三境前线的守军外,帝都可用禁军约20万人,其中殿前军10万人,侍卫军10万人。足可满足北上御敌及恪守帝都之职。”掌管朝廷军务的枢密院事崔凯,出列道。
“启奏陛下,户部已经调动过北边几个州府的存粮簿子,若陛下下令出征北上,临近州府定可保大军粮草无忧。”对于当前的形势,户部尚书崔文忌也是早就备了方案。
赵泽左左右右的扫视了一圈殿下的众臣,眼中除了穆王的人,便是穆王提携的人。于此,他心中念着:此仗是打是和,穆王一干人等,必是早已在暗中通过气了,否则,也不能准备的如此充分。此刻,自己若是逆他们的意,恐怕立时三刻便会被赶下皇位去。
“众位爱卿所言极是。既然人马粮草都以齐备,如今,只差一位统军大将。不知诸位爱卿,心中可人选?”赵泽斜倚在龙椅边,静静的瞧着殿下众人的神情。
殿中一时间静了下来,众人都不再着急出声,唯等穆王说话。有那么几人,耐不住性子,借用衣袖芴板遮挡,小心翼翼的往赵泫站立的位置看去。
只听赵泫不疾不徐,沉稳而笃定的朗声道:“回禀陛下,建康侯明庭,出生武侯世家,多年来几番为大周领军于阵前而不败,战绩彪炳。其麾下明家军,素来骁勇善战、勇猛异常。故微臣举荐此次出征北境,由建康侯统领明家军出征,必能攻克劲敌,收复失地!”
“此外,殿前都指挥使曹翦统帅禁军已久,作为此次北征的副将,可与建康侯妥善配合,共同击敌。”
大周重文轻武,向来便缺少善于领兵的将才。除了守卫边境的几位大将,朝中曾抵御外敌,且有统兵经验的,也就只有穆王、建康侯以及殿前都指挥使曹翦三人。赵泫此时将自己留在帝都中,所图为何,恐怕任谁也不难猜想。
皇帝赵泽自然也是心中了然,于是,他只微微笑着道:“好,其余爱卿可有异议?”
“左相大人所言极是,臣等附议。”朝中上下如此的异口同声,赵泽可是有些念头未曾看见了。
“既如此,那就依左相所言,命建康侯明庭为主帅,殿前都指挥使曹翦为副将,枢密院事崔凯为随军监军,领殿前军十万,由户部负责调配粮草30万担。兹于五日后,整军开拔。”
“你是不是奇怪,为何此次北伐,我要曹翦配合你出征,而不是我亲自前去。”
散朝后,赵泫与明庭并肩向宫门走去,一面走,一面貌似轻松的闲谈。
明庭潇洒的笑笑,道:“这有何好奇怪的,如今帝都的局面,咱们得来不易,官家身子又是这个样子,你自然是要守在这里了,万一···你也好掌控大局。”
赵泫见明庭如此为他着想,心里不时萌生些愧疚,言语中便添了几分温情道:“李宗焰统兵手段独到,经常出奇制胜,而北境又不比西境,地势环境蜿蜒复杂,此次你统兵西行,定要倍加小心才是!”
明庭慢慢驻足,望着眼前的红墙金瓦,长舒一口气:“此次西行,有曹将军随行,你又在都中掌事,这一应领兵打仗之事,并不使我烦心。唯不放心的,只弱妻幼子与母亲大人罢了。”
“你放心,表弟妹那里,我自会让图嘉多去照顾,若是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有柳心在旁。至于皇姑母那里,也有皇姐常在看顾,你大可放心。”
正说着,两人已走到了宫门外。
明庭看着赵泫的面容,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有你在都中,我都放心。”说完他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赵泫的肩膀,使赵泫心中顿感担负重责大任一般。
两人至此话别,各自回府而去。
到了晚间,刚出月子的侯夫人李梧秋,正带着丫鬟们忙前忙后的为明庭打点行装。
所有李大娘子自觉必要的物件,都被一一打在了随军的箱笼中。
“别带这个薄的,带那件夹的。对,就是这么厚的,再包上两件大毛的,北境可冷的厉害呢。”
“哎呦,你包这些点心干什么,回头路上一走不全都散了嘛。去厨司,叫他们准备一些风干酱好的肉干、肉铺来,打仗最是耗体力,怎能不吃些肉食。对了,你记得再叫酝司准备几壶咱们府中陈年的好酒,回头给侯爷一齐带上。”
明庭刚在外书房处理完公事,只一走进内院,就看见了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哎呦喂,我的娘子,我要五日后才出征,你这么早收拾这些东西作甚?”明庭说笑着,从李梧秋面前的碟子里拈了一块点心送到嘴里,而后一屁股坐在了她叠好一摞衣服上,单手撑着头,嬉皮笑脸的望着自家娘子。
那李大娘子自打知道了丈夫要远行,胸中便一直都没好气,见明庭有一副如此吊耳当啷的样子,心中的那股无名火“腾”一下,猛窜的老高:“你···你给我起来,我这好容易叠好的衣服。”
李梧秋论起巴掌,往明庭的胳膊上狠狠“打”了两下,将他赶了起来:“您是爷,这些东西,奴家不得提前替您打点好嘛。出门在外,这缺什么、用什么,你们男人家哪里会清楚。”
明庭虽被赶去了外间厅堂,隔着珠帘,声音仍旧满不在乎的道:“嗨,这有什么的,从前征西的时候,随身的东西也不都是我自己准备的嘛。”
李梧秋听到这话心中更是不忿,转过身来一撩帘子,气势十足的道:“从前和现在如何能比!从前你单独一个,出门在外有什么风雨自是你独自承担。现而今,你有了我和丰儿,要是···那我们母子可该怎么办?”
李梧秋边说着,声调越来越低。末了,干脆摔了珠帘,别过身去,再不理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