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开始呼喊赛琳娜的名字,但是赛琳娜似乎是不住酒馆里,没有回应。曼特勒自然不会放任锦瑟这样求救,狞笑一声,朝锦瑟快步走去。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柄剑横在了曼特勒的脖颈处,开了锋的长剑在日光下折射出寒芒,震慑住了曼特勒,他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是威利斯。威利斯偏过头不去看锦瑟,开口道:“克里斯小姐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我能处理。”锦瑟忙拿起一旁的衣物,进了酒馆,动作飞快地上楼。威利斯这才将剑稍稍拿远一些,但还是制约着曼特勒的动作,蹙着眉头丢下两个字“龌龊”,然后才将剑彻底拿开示意曼特勒滚远些。
曼特勒眼中流露出一抹怨毒的光,但手脚麻利地离开了罗德酒馆的后院,在他离开后不久,寡妇奥罗拉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看见的就是威利斯持着收入剑鞘的长剑沉思的模样。奥罗拉看到地面一片狼藉,想来曼特勒已经动手了,只是不知道得手没有。曼特勒是奥罗拉的老相好,不然奥罗拉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帮他。奥罗拉一贯喜爱英俊的男子,曼特勒的长相颇合她的口味,但和眼前的威利斯比起来差的就有些远了。倒不是说两人的五官差距有多大,而是威利斯身上透着的那股子贵气,和历经风霜磨炼出来的沉稳让他带上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奥罗拉试着和威利斯搭讪,但她还未开口,威利斯看着她脸上的媚笑就转身从院子联通罗德酒馆的门离开了。奥罗拉虽然比不上克里斯两姐妹,但也算是个美女,在奥尔维姆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冷待,一时气得咬碎了银牙,愤愤离开。
威利斯进入酒馆的时候,锦瑟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楼上款步走下,她身上穿着略嫌繁复的裙装,腰掐得极细,金色的长发用浅蓝色发带束起,与碧蓝的眼眸相得益彰。饶是见惯了王公贵族家的美人的威利斯也被她惊人的美貌晃得有两分失神,锦瑟抿唇一笑,满意地听着青宵提示她威利斯的好感度已经达到40点。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沃顿先生。”锦瑟看上去仍有余悸,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提着裙子向威利斯行了个礼。威利斯点点头算是回应,腰悬长剑离开了罗德酒馆。但即便锦瑟不在眼前,芙瑟西那张面孔仍然悬在他的心头,那像小鹿一样灵动的眼睛让他沉醉,如花朵般娇艳欲滴的唇瓣像在诱人采撷……威利斯忙把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锦瑟是要做酒神侍女的姑娘,他这样的想法是一种亵渎。
成人礼是在下午举行,在奥尔维姆的一座小神庙,那里供奉着这个渔村仅有的信仰——海神。锦瑟浅蓝色的裙子与神庙中蓝色的装饰布幔看上去融为一体,站在石刻镀金的三叉戟面前,锦瑟闭上了双眼,静静聆听村中年纪最长的妇人在她身旁念出低沉的话音。
“海神祝福你,我的孩子。你是那样的纯真,那样的美丽,无论你在何方,你都是海的女儿,你是我们奥尔维姆的花朵,你是贞洁的象征……”妇人用慈爱的目光抚摸着锦瑟的长发和娇弱的身躯,这时却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
“她不配得到海神的祝福,她与外来者暗通曲款,是奥尔维姆的耻辱。”说话的是曼特勒,他因为被威利斯坏了好事,心头憋了一口火气,这时就出来扰乱锦瑟的成人礼了。他一个人说不够,还指了指奥罗拉,“奥罗拉可以为我作证,就在酒馆的后院里,她勾搭了这个叫威利斯·沃顿的男人。”威利斯站在人群的前面,他的一身华服与周遭村民的装束格格不入,一下子,围在他身边的村民纷纷向后退了一小步,在他身边形成一块真空地带。
村民们有些骚动,开始窃窃私语,原因是威利斯出现在酒馆的时候,酒馆中是有人的,不少村民目睹了他从后院过来,只是当时他们都没去探究真假,现在曼特勒提出这么一茬,一个个都开始回想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奥罗拉因为威利斯对她的不假辞色,心中也有几分记恨,既然她得不到这个男人,给他添点堵也成,于是她就附和着曼特勒的话语,将这件事安在了他的头上。曼特勒开口的时候赛琳娜还在震惊中未回过神,现在奥罗拉开口,赛琳娜当然不会任由自己的妹妹被污蔑攻击——她根本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妹妹会做出勾搭男人的事情,她严厉地喝斥奥罗拉,奥罗拉也不甘示弱地怼回去,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火热,村民们就在一旁看热闹。
年轻的男人还抽出空当去看锦瑟的反应,锦瑟一脸平静地站在老妇人身旁,长睫微垂,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来。这时威利斯开口了,“这位先生,我不允许你污蔑我和克里斯小姐,我以威利斯·沃顿之名向你发起决斗,如果你坚定地认为你说的是真话,我相信,神会庇佑你。”威利斯的一番话将村民的注意力拉到了他和曼特勒身上,曼特勒看上去有些骑虎难下,他没想到威利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如果拒绝了,就显得心虚,村民们不知道会怎样惩戒他这个造谣者,毕竟克里斯姐妹在奥尔维姆的年轻人心中的地位可不低。但是如果他应下这个挑战……想到先前威利斯将剑横在他脖子上的样子,他心底就有几分发憷,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
决斗的地点是在神庙前的一块空地上,威利斯挽起袖子,长剑出鞘,周身的沉稳气息被锋锐取代,整个人就像一柄开锋的剑,锐不可挡。曼特勒手里拎着一把临时借来的大刀,颇有几分被逼上战场的意味,直了直身子,双手握刀,警惕地看着威利斯。威利斯率先动了,提剑刺向曼特勒,曼特勒将刀在身前一横,挡下剑的突刺,自己后退一步,挥刀斩向威利斯。威利斯侧身避开大刀,将剑往上一挑,曼特勒躲闪不及,衣角被削去一块。他将刀耍得光影乱晃,但杠上威利斯那柄看上去纤细得不堪一击的长剑时却被震得后退,威利斯捕捉住这个机会,将剑划向他的脖子,最终搁在曼特勒的肩膀上,“你输了,我要求你向克里斯小姐道歉。”威利斯的目光冷冷地扫视周遭,最后停留在奥罗拉身上,奥罗拉被他那股子如有实质的煞气吓了一大跳,忙将曼特勒和她的算计和盘托出。
村民们的眼神都有些变化,看着曼特勒和奥罗拉的目光中都带着厌恶,赛琳娜更是大喊一声,“曼特勒,我们完了。”曼特勒此刻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考虑与赛琳娜的情感问题,和奥罗拉灰溜溜地走了,成人礼才得以继续。这下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成人礼顺利地完成了,锦瑟含泪拥抱了赛琳娜和罗德,又向艾克鞠了一躬,才和威利斯向港口走去。罗德和艾克的眼睛都有几分湿润,赛琳娜抹了一把眼泪,和罗德一起回酒馆去了,锦瑟早已拿走了箱子,只剩下一封信,信上这样写着:
姐姐,茜茜这次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奥尔维姆,父亲年纪大了,你平时多照顾着他一点,那本诸神纪事就留给你了,神会替我保佑你们的。
此时锦瑟和威利斯已经来到了他那艘敦德尔号上,锦瑟拥有一个单独的舱间,不大,有一扇椭圆形的小窗,然后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简单得有些简陋,但在海上航行,有这样的环境就算是不错了。威利斯此次航海的目的就是到王国所属的沿海地带去搜寻酒神侍女的合适人选,而不仅仅是奥尔维姆一个地方,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其他少女,因此锦瑟成了船上唯一的女性。没有《诸神纪事》,锦瑟就将早晚的阅读变为了祈祷神明庇佑,作为酒神侍女的备选者,锦瑟她自然是祈求酒神狄尔庇佑赛琳娜和罗德。每次她都会将艾克赠给她的那段干葡萄藤拿出来,她觉察随着她的祈祷,葡萄藤中精纯的能量隐隐有些增加。
“克里斯小姐,船长请您到船长室共进早餐。”有船员叩响了锦瑟的房门,如是说道。自从上船以来,锦瑟的早餐都是由船员送到舱间门口由她自取的,她上了船,也没再见到威利斯,今天这还是头一回。摆在船长室的早餐与锦瑟平时食用的并无什么不同,一样简朴,只有黑面包、一点鱼子酱、几片培根和煎蛋。威利斯本坐在餐桌前,此时起身请锦瑟入座,对着她展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容,“克里斯小姐,请。”
锦瑟坐在柔软的扶手椅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直视着威利斯说道,“沃顿先生不必这样生分,叫我芙瑟西就可以了。”威利斯颔首,“威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