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家爵的照拂下,锦瑟的待遇不算太差,一日三餐也没克扣她的,只是单调乏味得可怜。锦瑟恢复了几天,已经打通了被锁灵喷雾堵塞的经脉,重新汇聚起灵力,但她没有轻举妄动,她需要先摸清离开研究室的路线。
一日,锦瑟正在囚禁她的那件小屋里坐着,忽然有水珠滴落下来,那水珠是灰黑色的,有些浑浊,一滴到合金床上就将床板腐蚀出一个洞,边缘“呲呲”地冒泡,锦瑟用灵力护着手去触碰液滴,仍然有些灼热的感受。这些液滴接连不断的从天花板上渗下来,“嘀嗒嘀嗒”地像在落雨,天花板上也被腐蚀出印痕来。
锦瑟用灵力爆破房间的门,她发现外头正“兵荒马乱”的——到处都下着黑灰色的雨,设备上被腐蚀出各式各样的痕迹,大家都忙着找东西遮挡,一时也顾不上锦瑟。锦瑟听到混乱中的只言片语,才知道整个基地现在都在下这样的雨,就像加强版的酸雨,全方位来袭,挡都挡不住。关着作为研究样品的异能者的笼子也被黑雨腐蚀了,他们轻松地掰断金属条,从笼子里钻出来。锦瑟注意到他们的肤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动作僵硬,走路微微佝偻着身子,蹒跚而行,与丧尸没什么两样。这场黑雨,让原本免疫丧尸病毒的异能者丧尸化了!这对基地来说将不吝于一场惊天灾难!
锦瑟随手罩上一件白大褂,混在向外奔逃的科研人员中成功抵达研究室的外门旁,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那是薄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薄郁朝锦瑟招手,示意她跟自己来。两人绕到一处小巷,王毅还有周启明周启星二人在那里等候着他们,薄郁从空间中取出大巴车,几人便进到车内坐下。
“江南基地这一次元气大伤,与其跟着他们,不如我们在外面闯荡,再不济,找个基地投奔,上次那批军火还有很大一部分在我手上。”薄郁的话一出口,几人才恍然大悟,为何徐辉并没有太拿他们当回事,敢情是薄郁留了一手。江南基地防护墙溃塌,哨兵四处避雨,无人有暇顾及锦瑟一行人,因此他们顺利地离开了基地。
那天锦瑟被抓的时候周启明刚好在附近转悠,就见她被抬去了不知何处,最后是薄郁打听到研究室的位置,才有了方才去找她这一遭。他们从锦瑟口中问得了她被抓的原因,唏嘘几声,骂了声徐辉不是东西。他们告知锦瑟,徐辉没两天就死了,胸腹处炸开一个大洞死的,他那帮手下就是弄不明白他是怎么死的。锦瑟是清楚的,她一恢复操控灵力的能力就炸了徐辉。
“依锦,你的治疗系异能对这邪门的黑雨有用吗?启星手上给烧了个洞。”周启明问了锦瑟一句。这黑雨应该是暗物质的浓缩,锦瑟的光系异能辅佐灵力对它就有克制作用,也能治疗,她就搭在周启星的手上,促进他的血肉再生,修复了那个洞口。治愈了周启星,锦瑟和薄郁商量着能否将她送到北方的那个研究基地,她要去找莫一浩,薄郁表示他们没有具体的目标,既然锦瑟要去找莫一浩,他们相逢即是缘,就送锦瑟一程。锦瑟猜薄郁这么好说话是因为他的好感度升上了60点的缘故,锦瑟在研究室里的时候,这好感度就在一点一点地上涨。但薄郁也提出了问题,万一到了那个研究基地锦瑟联系不上莫一浩怎么办,锦瑟就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那就只好再麻烦你们带着我了。”
周启明“嘿嘿”一笑,说:“不麻烦不麻烦,你做饭那么好吃,我们还舍不得呢。”
事实证明,锦瑟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差,莫一浩曾留下记录的研究基地刚好在一个基地的管辖范围内,莫父莫母也与莫一浩同住。这个基地是由政府和军方发起的,秩序井然,比乌烟瘴气的江南基地要好得多,薄郁等人也在这里驻扎下来,至此,锦瑟的任务完成,她一共获得了三世福报,她只抽出了一世变作福运牌,其他两世就由青宵散去,一饮一啄,俱是天意。
第四个任务的托付人叫云锦夕,她给的报酬除了两世福报外还有一缕真凰之气,上古有二鸟,雄为凤,雌为凰,真凰之气便缘来凰鸟后裔,多是天选之人,这真凰之气对锦瑟来说,还是一味酿酒的好料,送上门来她没有不要的道理。只是这云锦夕功利心极重,要的是从一个官女子逐步攀至皇后之位,还不是无权之后,她欲垂帘听政,欲与她为敌者俱陨。锦瑟有些犹豫,但真凰之气的诱惑让她接下了这个任务,她只要做到不缠上因果,意志坚定不被云锦夕所同化,应当无损道心。
云锦夕是寅朝江南道下面一个偏僻的小州推上来的秀女,锦瑟进入她身体的时间正好是她前往禁城参加选秀的日子。诸多秀女要先由女官检查净身,然后着统一服饰在金殿上接受太后、皇后和皇帝的三重检视,然后被选中的秀女会被留牌宫中进行各项礼仪的训练,一部分成为妃子,一部分成为女官,还有极少一部分被遣返。被遣返的女子多是无人敢娶的,但也不会受到薄待,只是大都要在家庙里,陪青灯看古佛了残生。
验身女官多端着一脸肃容,她们是秀女进入禁城的第一道关卡,用俗话来说,就是要给众秀女一个下马威。她们将秀女们召到一个大殿里列队站好,屏退无关人员,就下了一个字的命令——“脱”。虽然都是女人,但这一帮秀女终究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大家都有几分忸怩。锦瑟的度扣得刚刚好,在有一两个大胆的女子开始脱衣时,她就有条不紊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既不做易被枪打的出头鸟,也不像那些动作慢吞吞的引来女官厉声斥责。
首先验的是手臂上的宫砂,女官持着砂碗,逐一点下去,直到点至锦瑟身前两个位置的秀女的时候变了颜色——那宫砂点不上去,意味着这名秀女已经失了身,女官冷着脸将衣服往她手里一塞,示意宫女将正小声啜泣的秀女带下去,无独有偶,这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共有三个秀女在这环节上被从花名册上划去了名字。然后是验疤痕,验腋臭……云锦夕这具身子不错,窈窕曼妙,白肤胜雪,还暗蕴一丝幽香,毕竟是有真凰之气的女子,长相也不差,眉眼细靡靡的,宛若夜云带露,沾着股湿漉漉的清气。
众秀女换上统一的扑蝶纹藕粉宫装,尾随在引路女官身后进入金銮殿的偏殿,一批一批进入,等候寅朝至高无上的三位主人决定她们的命运,最先进去的是华庭道的秀女,然后是桂邕道的……江南道是顶靠后的,锦瑟也不生急,规规矩矩地等候,她早就注意到女官身边有一名服饰不同,头上的簪花更繁复的女子,大概是太后或皇后的亲信,端坐在一旁,拿着小册子不时写些什么。
锦瑟终于踏入金殿,不卑不亢地行礼,目视前方,不将一丝多余的目光投向上座的贵人,太后赞了一声,“这是个懂规矩的。”皇后显然是识得太后的意思,吩咐女官留了锦瑟的牌子。锦瑟感觉上座的帝王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特做停留,只是一掠而过,这是好事,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庸常有时是最好的保护。锦瑟被留了牌,是从大殿后过去的,需经过一席珠帘,锦瑟伸手拨开帘子,却听见青宵的提示音,“一号攻略目标——顾圳,一号攻略目标顾圳好感加十,共10点。”锦瑟心中暗暗生惑,她自觉并未做什么特殊的动作,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她不甚喜欢。
这一批被留牌的秀女共十八位,看上去是不多不少,寅朝十八道,一道一位,但实际上,像靠近禁城的华庭道和桂邕道就会多上一些,一些偏远的辖道甚至不出一位。古人常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话虽有水分,却是不假,刚半步踏入宫门,就有秀女拉帮结派地挤兑人了。被针对的女子云锦夕的记忆里有,她叫朱蔻,是淮水道的秀女,她能引发争议是因着她是淮水道颇有名气的花魁,裙下之臣如过江之鲫,只是她却是个清倌。她被推倒在水池里,一身狼藉,但那双据说能勾摄魂魄的眸子却清**人。锦瑟喜欢这样一双眸子,所以在他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她伸手将朱蔻扶了起来。
朱蔻立在那儿,不哭不闹,一身上下湿泞狼狈,却自有风骨,不畏众人的视线。她静静地看着锦瑟,开口的话语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该扶我的。”锦瑟勾唇一笑,“什么时候该不该是被扶的人说了算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