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过一丝丝尴尬。
大叔咳了咳,不念了,说,“天都黑了,我们抓紧着点。”
张大叔加快脚步,微跛的右脚丝毫不影响速度,下台阶利索得很。
两边林木绰绰。
天上挂着明亮的弦月和星子。
加上偶有乌鸦的叫声和其他小动物窸窸窣窣,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气氛阴森森的,挺恐怖的。
不过江小鲤一点感觉也没有,笑嘻嘻,锲而不舍地追着大叔问——
“叔,十六年前,山神和白月娘娘咋没保佑咱村里的兄弟姐妹免受瘟疫之灾?”
“……”
“是不是法力不够?”
“……”
“叔,给说说呗!”
大叔被问得不耐烦,直皱眉头:“嘿呀,都十六年前的事了,叔也记不清楚了。”
“说说嘛~”
“走路就走路,注意着点脚下,走路说话要跌跤的。”
“没事,我注意着呢,叔你说。”
“嘿呀,你这女娃咋回事?话愣多?你就不能让叔清净会?”
张大叔一跺脚,还急上了。
十六年前的事,张大叔记得,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不太愿意说给这些外来人听。
都说城里娃娇气,走不得山路,偏这女娃,一边走,一边还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个没完,精神头咋那么好?
走在后边的三个玩家眼睁睁看着张大叔原本一沉默寡言浑身阴郁的人设,生生被江小鲤逼得崩成现在这“嘿呀嘿呀,叔想静静”的暴躁人设,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佩服。
顿时,也不觉得这荒山野岭乌鸦叫的地方有什么恐怖了。
溪源村。
夜色笼罩之下,望过去,一片片低矮破旧的屋舍。
村民们大概都睡下了,只有少许的,零零星星的几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仿佛快要气绝的光亮。
张大叔告诉玩家,溪源村到了晚上经常断水断电,所以家家户户备油灯。
那些微弱的光不是电灯光,是油脂灯的灯光。
江小鲤心说,这什么年代啊?解放前?
一行人进了村子,一路上也没碰见人,倒是有鸡犬之声,就是听起来隔得有些远,模模糊糊的,显得整个村子更加没人气。
村子破旧闭塞,几乎与世隔绝,没有旅馆一类的地方,玩家们只能住村民家里。
张大叔领玩家们到了一户村民家的院子里,朝里喊道:“嫂子,人到了!”
眼前一幢白墙黑瓦的老屋,木门没锁牢,从门缝里传来一阵轻缓拖沓的脚步声。
紧接着,半掩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屋主手持一盏油灯出现。
就是张大叔喊的嫂子了。
女屋主身形消瘦,手里那盏油灯的火苗小,一圈光只堪堪照亮那只持灯的手。
于是,一眼看去,门里一个黑影,一只白手,其他就没了。
女屋主:“进来吧。”
朝玩家们招招手,动作缓缓的,招得跟招魂似的。
张大叔一脸热忱:“都进去吧,有什么需要的跟我嫂子说,不用客气。”
玩家们:并不想进……
张大叔一跛一跛的回了家,玩家们最终还是进了屋子。
女主人点亮桌上的油灯,玩家们这才勉强看清屋内的摆设,同时,也看清了女主人的容貌——
女主人右脸颊一道旧刀疤。
刀疤从嘴角划开去,一直划到太阳穴。
乍一看,这道疤仿佛是女主人嘴的一部分。
仿佛女主人长着一张畸形的,咧到太阳穴的嘴。
略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