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三儿又挨了三戒尺,果然如同程颐所说,不痛了,只是有点麻,麻嗖嗖的,还有点烫。
不过坏三儿还是松了口气,他知道书院的规矩,打完了他就算过关了,他已经默默在心里盘算如何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把场子找回来的办法。
令坏三儿没想到的是,程颐进一步的惩罚又来了,这事儿还没完呢。
“转过去。”程颐命令道。
啥?坏三儿疑惑地看着程颐,不解其意。
程颐晃了晃戒尺,又命令道:“转过去。”
坏三儿心一沉,难道这事儿还没完?难道还要打屁股?书院好像没有打屁股的规定啊。
不过小夫子的命令还是不敢违抗的,他苦着脸转了过去。
“屁股撅起来。”程颐再次命令。
果然要打屁股,坏三儿愁眉苦脸撅起来屁股。
不过打屁股总比打手心强,打手心实在是太疼了。
悉悉索索,过了一会儿坏三儿并没发现自己屁股挨揍,反而是有阵凉风吹来,裆下凉飕飕的。
哈哈哈哈,石浩那边的孩童都大笑起来,周蓁蓁捂住小脸,也是笑得直弯腰。
咋回事儿?坏三儿吃惊的往后伸手一摸,裤裆处被剪开一道大缝,变成开裆裤了。
坏三儿涨红了脸,他已经是个少年人,早已有了羞耻心。
程颐将手中剪刀放回书桌,淡淡道:“今天在书院你就这么穿着,不许换裤子,外面不许罩衣衫,否则定打不饶,出去吧。”
六指儿、狗碰子、不要钱、憨牛四人面面相觑。
坏三儿在石浩等孩童疯狂的笑声中狼狈逃出书房,不敢想象他这一下午在书院如何度过这半天的开裆裤时光。
太有才了,撕人裤裆者必被人撕,石浩暗暗赞叹,只是心里又同时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夫子一会儿如何惩戒自己这几个人。
比他更加惴惴不安的,是泼皮五人组剩下的四人。
程颐拿着戒尺在他们面前踱步,四人恨不得将下巴贴在胸膛,头也不敢抬一下。
“坏三儿欺负新学童,你们四人与他狼狈为奸,按照院规,每人三戒尺,可有怨言?”他沉声问道。
“没有,没有,学生没有怨言。”
听说只有三戒尺的惩罚,四人暗自长长松口气,忙不迭表示愿意领打。
程颐也不废话,干净利索一人给了三戒尺,便让他们继续去劳作。
送走了泼皮五人组,接下来就是石浩周蓁蓁这边啦。
程颐又开始慢慢踱步了,只是这次轮到石浩等人大气不敢喘了。
程颐第一个站在朱大勇面前,朱大勇倔强的昂着下巴。
除了小姬和紫烟,他可是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被山寨外面的孩子欺负了,怎不让他怒火中烧。
“你先动手的?”程颐还是慢悠悠的问。
“嗯。”朱大勇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眼中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书院规矩,打架先动手的挨六戒尺,你知不知道?”程颐还是问的不紧不慢。
“知道。”朱大勇嗓子眼里又憋出两个字。
他心里恨着呢,刚才没打够啊,他心里的想法跟坏三儿不谋而合,都是憋着劲要等放学路上见真章。
程颐笑了,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一个新学童,明知道坏三儿五个人,你也不怕?”
朱大勇冷笑道:“我怕他?他就是再来五个,我一个人也敢打。”
程颐点点头,道:“你先动手打人,要挨六戒尺,但你没有主动生事,受到欺负不畏缩,以少敌多也不后退,书院的规矩也要奖励,一奖一罚互相抵消,你可服气?”
朱大勇一呆,“不打我啦?”
程颐微笑着点点头。
朱大勇想了一下道:“如果我出去后他还找我厮打呢?”
程颐道:“那你就再打他。”
“好,我懂了。”朱大勇长出一口气,连连点头,心服口服。
朱大勇出去了,程颐又站在王进面前。
王进见朱大勇竟然没挨打,顿时胆气大增,想来自己也没事,便冲着程颐嘿嘿傻笑。
程颐也笑了,“坏三儿他们欺负你了吗?”
王进一呆,嗫嚅道:“没……没有。”
程颐又问道:“那你打架了吗?”
王进吃吃道:“打……打了。”
程颐再问道:“人家又没欺负你,你去打架做什么啊?”
王进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儿才吭哧道:“因为……,因为大勇是我……,和我一起来的。”
他本来想说大勇是我好兄弟,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朱大勇平时在山寨也没少欺负过他,两人平时在山寨各带一帮孩子,简直就是对头,哪是什么好兄弟呢?
所以他及时改口。
对呀,他和朱大勇都是石牛寨下来的,石牛寨的孩子可以自己内讧,但绝对是不能被外面人欺负的,这是王进心里最简单的想法。
程颐点点头,道:“你本与此事无关,却主动上前与坏三儿等人打斗,按书院规矩要打三戒尺,但你见同伴有难,虽然己方明显落于下风却毫不犹豫上前帮忙,此为难能可贵也,所以功过相抵,你可服气?”
王进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想明白程颐话里的意思,愣愣问道:“不打我啦?”
程颐微笑点头。
得,又放走一个。
石浩与周蓁蓁对视一眼,眼中均显出笑意,看来,自己也挨不了戒尺啦。
果然,程颐走到周蓁蓁面前时,脸上都笑意吟吟。
周蓁蓁赶紧乖巧的给程颐行了一个礼,甜甜笑道:“小夫子好,我也是见大勇有难,上前帮忙的,我和他也是一起来的。”
程颐点点头,脸上笑意更甚。
周蓁蓁打蛇随杆上,连忙问道:“小夫子,我也能功过相抵吧?我先走啦,不打扰小夫子啦。”
说着话,她又行了个礼,拔腿就想开溜。
“棒槌。”程颐沉声喝道,脸上笑容慢慢消失。
棒槌巨大的阴影又将想溜出门的周蓁蓁笼罩住。
周蓁蓁苦着脸低头走回原处,嘴里嘀咕道:“干什么嘛,人家明明也是功过相抵好不好?”
程颐声音冷了下来,“周蓁蓁,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