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遍海沉浮凋零的生命,为最终以站立的一方惨烈的胜利喝彩。伴着凄厉的某种禽类的长鸣,血一样红的虚影直冲星斗,翎羽尽散,划破夜空,昭示着死亡的凄凉。似乎岛上最后一个生命也终于消散。
“啊……还是那么弱啊这些小麻雀……”一个磁性的女声响起,扬着矜傲的头颅,“只是……才刚刚开始!”她曼妙的身姿以一个近乎看不清的速度逼近某一个己方的存在,伸手之间,一个看似强大的身影便落地。她的指尖轻轻在那人的脖颈处打转,那个人的身躯极快的腐蚀殆尽,她的手中才不紧不慢地出现了极具危险的血色丝线,又收回在她手中。她像矜傲的猫一样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眼中萦绕着淡淡地恨意。
“你!”一个看起来同样强大的女士企图动手,却马上被另一个颇有威势的人拦住了,那是个高大的红发男人,在场的人无一不有一种中世纪的高贵着装和教养,他也缓缓开口:“奈亚泽,我以为,我们签过奥利弗契约的。”他企图用一种压迫力取胜。
却在骤时遇到了一个更强大存在的阻碍,那人蓝白交间的华贵衣袍,胸口缀着一支蓝蔷薇。
“够了,”那人淡淡地一个眼神投向红发男人,眼中也带着丝丝说不明的恶意,只是含而不发,“走吧。”他叹了口气,最后一句是对奈亚泽说的。
临走时他对着在岛另一个边沿正坐着休息的白发老人点了点头,以示告别。老人原本静坐却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也熟稔地点头告别。如果换一个场景,就好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问盏喝茶后的道别。
“是的,公爵大人。”奈亚泽的语气说不得好听,像是不服亚士杜克的说法,却是秉行着亚士杜克的命令,冷冷地扫了身后那些贵族服装毫无伤口的一干人一眼,头也不回地在空气里化作虚影离开了。随着他们离开的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分外游离世外裹挟着冰霜的人,修长的手从熄灭了火光中微讶地拿出一本烧的半焦的卷轴以后,闲庭信步地,飘然离开。只是没有人会忘记就是这个看起来毫无危险性的血族解决了翼族首领。
剩下的人好似也有明确的一个界限,最后也说不得热络地最终分别离开了。最后留在岛上的是好几个和事佬模样穿着巫师袍,身上满是伤痕的人。他们倒相对和善许多,只是满身伤痕和疲惫的面色显出了先前战斗的激烈程度。
“都是疯子!”一个年轻巫师这么说道。
“但他们确实强大,”一个骑士模样的中年人认真道,“从不退步地守护着大陆。”
“他们还会来吗?我是说……翼族?”一个年轻的女巫师泪眼朦胧,她蓝色的吟唱之书上沾满了血迹,手中结着一个散发着治愈能量琉璃花,旁边是一个负伤的骑士。
“祖雅,你要知道,膨胀的欲望,永远不会被填满,哪怕是生命的代价。”英俊的棕发男人温柔地望着她,却不得不告诉她残忍的事实。她回望着他,眼里的泪水微敛,不再说话。
棕发男人是两年前最早来到小岛守护大陆的一批人之一,现在第一批的人除了他之外不超过四个。
祖雅是四个月前来到岛上的,她是鎏德亚学院现任学生会会长,三十二岁的高级巫师,是一个绝对的天才。因为姐姐死于这场战役的缘故,她不顾长老院的反对来到了这里。或许她的能力强大,但是依旧是个孩子,所以往往多愁善感,但又强忍着勇敢地面对一切。不论是骑士团、巫师公会还是佣兵团的人都比较照顾她。她成长的很快,回到陆地,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存在,所以他不得不教会这位年轻的巫师小姐更多的事。
即使是几个亡命之徒都没有什么体力再过过嘴皮之瘾去招惹麻烦,小岛陷入了沉默,与之前每次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不同,这次是全然的平静。很快一队船舰出现在海面,带着战争胜利的喜悦和家人的思念,打破了一方平静,小岛又热络了起来。
“狡猾的盗贼!等我回去要是抓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一个看起来非常憨厚的老佣兵很是正气地对一边灰色衣服的男人说着话。
“嘻嘻!等你抓的到我吧!亲爱的老爱德华。”灰衣服男人快速地上了一艘船。那老佣兵毫无怒气却像是在插科打诨地同他挥了挥手。其实刚才的话只是个奇妙的道别仪式。小岛之上,他们曾经为了一个目标并肩作战。离开了小岛,他们或许还是对手。正如先前血族那个德古拉女爵对兰斯的血族下的杀手,他毫不意外。毕竟他也是十年前血族暴动的亲历者。如果不是能力不许,他也会和兰斯势不两立吧。
“哥哥!”从一艘华美的皇家船上,走下一个提着裙子的华服少女,背后的微曙的晨光为她镀上鲜艳的色彩,她怀着对兄长的浓思而来,好在她的兄长并没有让她失望。她脚步很急,看着却依旧优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绝佳的教养,只是她一颗心不定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生怕他只强撑着站立,实则已经强弩之末。
一个站在骑士团最前方的金发青年微笑,张开怀抱接住了自己的妹妹。
“赛琪,战争结束了。”青年站的笔直,微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这样温馨的场景是战争之后最好的调剂。很多人不约而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跟在白发老人身边走上巫师公会的船舰的祖雅也收回了目光,捧着一个盛着白色沙砾的玻璃罐,一步步走上船舰,含着微笑与泪花对自己的姐姐轻轻道:“米娅,我们回家了。”
棕发骑士在另一艘船上遥遥地看了一眼低头走上船的祖雅,亦淡然拭剑,暂置锋芒。
伊兰索的夜月变得极淡,两年来像是等来了第一场日出,怀着莫大的希望归航,将满目疮痍的小岛抛在身后。
生活还是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