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前,皇太极亲率十万之众攻略辽西。
然辽西关宁锦防线异常坚固,皇太极屡攻不下,最后只得改变战略,围锦州的祖大寿不攻而打宁远来的援军,这在军事上有个专业名词叫做围城打援。
围城打援固然是没错,但当遇上洪承畴这位与众不同的总督时,却是注定要失望。
洪承畴生性谨慎,皇太极围锦州一月有余,他却只是龟缩宁远不出,且放言说锦州城坚粮足,祖大寿兵精能战,守备一年绝无问题。
祖大寿很无奈,碰上了这么一位顶头上司只能自认倒霉,但该守还是得守,投降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皇太极对此长久围城,空耗粮草也是十分恼怒,别无他法,此时又恰奉沈阳有事,不得不将大军交由部下,只身而还辽东。
方正化从襄阳回还京城之日,正逢皇太极回了沈阳之时。
崇祯原本欲让方正化马不停蹄赶到辽西重演襄阳奇迹,但听闻皇太极已经回了沈阳,这才只得作罢,让其在京中修养读书,静待时机到来。
如今,皇太极再次亲临锦州,也就到了方正化人尽其用的时候了。
……
且说方正化得了崇祯旨意,领得令牌,连夜出紫禁城去找曹化淳办理周国舅之事。
曹化淳闻得皇帝下旨,不敢怠慢,立即纠集东厂番子前往抓人。
抓人这事方正化可没心思参合,崇祯只说抓人没说抄家,鉴于周国舅老抠的性格以及后台极硬的情况下,估计也捞不出什么油水来。
方正化传完讯息,连夜再次出东华门到明时坊附近一间客栈,黄老板等人便是在此处落脚。
如此辗转周折一晚,待到得客栈之时,已是子时过后,众人早已睡下。
方正化时间紧迫,可管不了那许多,于是让袁承义逐个房间敲门,将丁链、黄老板及其徒弟聚集一堂。
“打扰大家清梦了,实在抱歉。”方正化一边捧着茶,毫无诚意表示歉意。
“有啥事不能明日再说,扰人清梦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那黄老板的徒弟,叫做小惠的姑娘揉着惺忪睡眼,出言埋怨道。
“小惠妹妹说得是极,我还听说若是太监做了坏事,结果会更惨,会连续十八辈子都做太监!”黄老板的另一个徒弟,之前扮作店小二之人附和道。
两人一唱一和,方正化差点没被一口茶噎死,心道不就让你们少睡一会儿觉么,至于这么大仇,这么大恨?老子这连夜四处奔走,还不是帮大家赚钱?
黄老板见方正化一脸黑线,赶紧出言呵斥徒弟道:“怎么说话的!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来着?”
店小二想了想,道:“师父你平日教导弟子应以侠义为先,锄强扶弱,绝不能以师门武艺投靠朝廷,贪图富贵。”
黄老板本意是让他说谦逊有礼,和气生财等语,却不想提起这茬儿,顿时面色大囧,问道:“还有呢?”
“还有咱们现在跟着这朝廷里的公公,似乎和师父教导弟子之言不符,还请师父三思。”店小二指着方正化道。
黄老板此时也是满脸黑线,对这死脑筋的徒弟语重心长道:“希敏,你仔细想一下,首先咱们跟方公公在一起可曾干过伤天害理,鱼肉乡民的坏事?”
这店小二本名崔希敏,闻此言仔细想了一番,摇头表示没有。
黄老板再问:“其次咱们跟着方公公,目的是不是为了将这酒卖给富绅,从他们手里弄出钱来,然后或是分发给穷苦百姓,或是支持给义军,这算是投靠朝廷、贪图富贵吗?”
“这……,应该不算吧!”崔希敏想了想才道。
“这不就对了么!方公公虽身在朝廷,但却有着一颗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处处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若说是侠之大者,只怕也毫不为过!”黄老板道。
方正化听得黄老板如此抬举,心中不禁飘飘然起来,侠之大者那不是郭靖么?自己在武林人物心目中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当他还未来得及继续沉浸在大侠身份中时,却听黄掌柜道:“公公,不知鄙小号拿货,定价几何?”
方正化原来计划是在京城和江南卖千两一坛,在西南等其他地区卖八百两,给黄老板的定价七百两较为合适,这样他既有利润,又能保证自己的利润最大化。
“七百两,黄老板以为如何?”方正化道。
黄老板却是不直接议价,道:“此去西南,一路需经北直隶、河南、湖广三省,而这三省又不在我的经营范围内,徒毫运送钱粮啊!而且如今贼匪四出,道路难行,途中损耗必然极大。”
“六百两,另外除北直隶外,河南和湖广以及西南诸省皆划归你经营范围,如何?”
方正化原本计划是分成四条线,在全国各地慢慢的招代理商:
由京城向西到山西和陕西为一条线;
由京城向南经山东到江南为一条线;
由京城到北直隶再到河南为一条线,
由京城到西南诸省为一条线。
现在即然要去辽西,也就没了时间,只得将第三和第四两条线合成一条,这倒是便宜了黄老板。
但黄老板似乎还是不满意,道:“河南、湖广、西南诸省百姓屡受天灾,又动乱多年,鄙号承诺将所得收入的八成用作救济灾民之用。公公宅心仁厚,身为一介大侠,岂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方正化一愣,这才明白黄老板之前拼命奉承,拼命戴高帽,原来是这里等着自己!
“五百两!这是底线!”方正化咬牙切齿道。
“西南诸省……”黄老板欲待再说。
方正化直接将茶碗摔在桌上,道:“既然黄老板不愿意,那咱们之前说的代理之事就此打住。”
黄老板见方正化态度坚决,心知价格已难再降,立即从一副忧国忧民的脸色转变为笑脸道:“嗯,我觉得五百两就很合适,鄙人代数省百姓谢过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