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叫醒她的是陆秋:“深蓝呢?”
“殿下打发出去干活了。”
“殿下也来了?”
“恩,在院子里的梅花下头石凳那坐着看梅花呢。”
花容听后也不敢耽搁,起身洗漱,帮她穿衣服的还是陆夏,陆夏这次没给她带那么多首饰,花容很高兴,陆夏看花容很满意自己这次给她的打扮:“我这次可是专门去问了深蓝您的喜好呢。”
“费心了。”
“没有,没有,嘿嘿。”不同老练的陆秋,陆夏的性子十分开朗,就像草原没有被套上缰绳的小马,活泼好动。
“那我们走吧。”
出门果然看见九王在梅花树下的石凳上坐在,花容上前:“殿下?”
“今日无事,我送你去。”
“多谢殿下。”
“走吧。”
上了车,两人都沉默无话,花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车走了很久,花容的心思早已漂到千里之外:“王妃。”
“恩?”花容回神。
“我们快到,待会儿本王还有事务要处理,便不陪王妃了。”
“殿下日理万机,妾身不过是闲暇小事,自是不敢耽搁殿下的正事。”
“剩下几日王妃若也无事,可以自己去东面的藏书楼,让陆秋、陆夏跟着你吧,王妃若是想去王府别的地方,直接告诉他们就行了,这几日本王可能会很忙。”
“我……妾身可以随时来藏书楼吗?”
“当然,你是王妃,这王府的大部分地方你可以随意去,不需要向人请示。”
这是意外之喜,花容很高兴新年的这份礼物,九王将花容送到书阁,只是简单叮嘱了陆秋、陆夏几句就离开了。
目送走九王的马车后,花容进了书阁。藏书楼非常暖和,她褪了斗篷,也不急着找书,先把藏书楼看了个大概,文轩阁不矮,有三层楼,每层楼都贴心的放了桌子,书柜排列的很整齐,每个柜子向外的侧面还挂了分类的木牌,以便主人寻找自己想要的书,藏书楼没有什么书画古董,一些地方放着绿色的盆栽点缀。花容跳过百家名篇,在二楼选了几本地理人文杂记。
不愧是皇族的藏书之地,很多东西都是她没看过的,花容在藏书楼待了一天,等陆秋的提醒她该回去了,她才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九王没有过来,花容乐意不用绞尽脑汁去找两人的话题,有时候看累了花容陆夏还会和花容很逗趣,陆夏是个开朗的姑娘,让花容感受到几丝以前的轻松,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少话的人。
新年是无聊的,她在九王府是个摆设,没有任何王妃的权利,皇帝派来的两个人显然是没有刺探出什么消息,不然也不会打起美人计的主意,想来也是,跟着她这位王妃而来的两个贴身嬷嬷,再蠢也会提防的,估计皇帝也没指望她们两能刺探出来什么。不过两个令人显然是想做出些事情。为了应付,花容索性每天都让陆家姐妹带自己来藏书楼看书。
花容其实很不理解两位嬷嬷的想法,皇帝显然不是第一次派来细作打听消息,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有用消息,显然对她们俩不抱什么希望,不然也不会这么笨拙的方式来安插人手,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这次来的人都不安好心。而且就算打听倒消息又能如何?如今九王兵强马壮,而大兴城的那帮早已糜烂的官员拿什么应对?
当年先帝原本因对枉死的先太子心怀愧疚,但皇帝在太子位之时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又怕九王这个孙子在自己死了之后失去依靠,不但将这个先太子的遗腹子升为一字王,还破格给了他封地,云平县地处东南,土地肥沃又是交通要地,历年财政收入就不少,然而云平县地盘不大,紧挨着云平县的雍州刚好又是军事重地,既能保证九王衣食无忧又能掐掉他造反的机会可谓是用心良苦。
然而当今的圣上却动了点小心思,不但没有给九王封号,还诓骗九王同意将封地换到西北泗州,泗州地缘辽阔,虽不必云平县富饶却是个养马养兵的好地方而且天高皇帝远,当然,这都是在高天平原还在帝国手里为前提,高天平原早在良帝时期就已经丢失,后又经过两代,高天平原不但没有收回,还陆续丢掉了安阳关、水清关和周县,泗州重要的土地和粮仓甚至水源都早已被外敌占去,不但失去了战略价值还要面对西方外敌时不时的骚扰。但这样的处境却在三年前被九王改变了,他不但收复了这些失地还扩充了泗州的地盘,细细想来当年陛下所谓的诓骗真是殿下天真懵懂还是背有高人顺势而为?如果她的处境没有这般尴尬,她想他一定会为自己有这样的丈夫而骄傲。
九王四岁来到泗州,默默无闻十年,却在十四岁那年亲征第戎,两年征战,震惊天下,让皇帝如芒刺在背,夜夜难眠,如今的九王不过十九,多么年轻的年纪,花容不知道这位皇子是真的心思深沉到变态还是天生好命能让一帮能人为他铺路,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人都不是她能招惹的,一旦她做出什么出个事情,九王也应该不会介意带她去见阎王,但她不做出什么有效的行动如何保证远在大兴城的弟弟的安全?这盘死局她要如何走……
“王妃,我们明天还来吗?”陆夏见花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着发呆吹冷风,手上的书已经很久没翻动了,陆秋提醒过她,这位王妃身体不是很好,但这位王妃似乎不是很介意自己的身体。
“恩,本来我也没什么事可干。”花容回神,合上书,起身走到书架处,把书放回原位。
“等过两日元宵,王妃可以让殿下带您出去看看,西北的元宵很热闹的,好多人都会逛集市,还有烟花和表演可以看呢。”
“让殿下带我去?”花容想起那张精致又陌生的脸,他有时间带她出去,即便有恐怕也不愿意浪费在她的身上,摇摇头转移了话题“诶,过年的时候你们一般会干些什么?”
“也就是姑娘家的一些小玩意,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行行酒令、讲笑话、打点小牌、唠唠嗑什么的。”陆夏一便收拾书桌一边说道。
“酒令?打牌?你们两姐妹吗?”
“平日里府里玩的好的都会凑在一处的,陆夏玩的疯了还经常在别家和几个姑娘睡一处呢。”
“就姐姐你老实,每天这样绷着多没意思,姐妹几个当然要一起睡才有意思。”陆夏不服陆秋揭她的短,驳了回去。
“可是我听人说你们住的不是个院子吗?”花容很好奇一个院子容得下王府那么多人。
“说的虽然是院子实际上是个街坊,不过住的都是府里的家仆,什么人都有的。”陆秋说道,把烤暖和的斗篷披到花容身上。
“我能去吗?”
陆夏陆秋一愣,不知如何回答,陆夏回过神答曰:“我们也就是府里的小丫鬟们都会凑在一堆玩些平日的,也不没什么新鲜的玩意,但新年大家伙儿凑在一起本来就图个难得的清闲热闹,何况女儿家的私话,就是怕……王妃嫌弃。”
“我到现在还没行过酒令。”
陆秋本想说什么,但看着花容期待的眼神,她想起这个王妃和自己妹妹一般大,还是玩闹的年纪,这几日她从来没看过花容有这样的朝气,她一直是安静小心的,但乡野养大的孩子,也许闹腾些才更像花容本来的样子。
“陆夏,我去你们后院会打扰吗?”
陆夏没想到花容会专门来问她的意愿,轻声答道:“本也不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您若能来,大家自是高兴的很。只是……我们那里地小人多,屋子又不是很通气儿,王妃的身体又不是不好,我怕您待久了会不舒服。”
“我原也不是什么金贵身子,不过是比常人怕冷了点,到时候我若真的不好,再离开就是了。”
“恩……我们可能把几个大炭炉子搬到易姑姑的大屋子里,王妃要来她也不会不同意的,何况她老人家一直是一个人,我们过去还可能给她蹭蹭人气呢。”
“就你机灵。”
“诶,明日我去莫要说我是王妃。”花容突然起了主意。
陆夏奇怪:“为何?”
“若你说了我怕她们束着,就不肯好好玩了。”
陆夏一时拿不定注意,只好看向陆秋,陆秋见状思索了会儿道:“王妃若想如此倒是可以,但总归是要支会几个的,免得她们闹腾凶了,没了方寸。”
“好,到时候麻烦了。”其实这是花容一时兴起,她看出了陆家姐妹的无措,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夏说那些丫鬟平日的玩乐,她想起了自己在大兴的生活,自在而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