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钟灵便起身书信一封留于桌上,而后悄悄溜出房门,轻车熟路直走到后花园墙脚处,趁四下无人时飞跃高墙离开了林府。
林府之内,清晨四皇子秦峥醒过来,近日来住在偏院客房的随行大臣们得知后,都连赶着去探望。所以打上午以来,林夕便是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歇停了会,舒心坐下喝了口茶。这时沁竹来报,青梨到了。
想想也知道她来的目的,钟灵自小活泼跳跃,没少闹出事端来;眼下皇子大臣们都在林府,钟伯父更是担惊受怕了。想着现在毒也解了,人也抓了,钟灵也是该回府报声平安了。于是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起身带着青梨去了钟灵的住处。
刚手轻推了下房门,竟就开了,林夕与青梨对视一眼,二人忙抬步走进屋内,果然人已离去。
沁竹:“小姐,这里有封信。”说着将桌上的信拾起,递给了林夕。
“林夕,我有要事离开一会,很快回来。——钟灵”
合上纸张,林夕轻叹了声,转身将信递给了青梨。
青梨:“林小姐,您知道小姐去何处了吗?”
林夕右手食指缠弄着腰际低垂的发梢,思忖片刻回道:“我估摸着她是去采药了。”
”采药?“
”作日六皇子说解毒还需要一味药材,荆少阁主今日会动身前去采。按你们小姐的作风,我猜测她会想同去。“
”确实像小姐会做的事,不过老爷这边可如何交差。“
看着青梨眉头紧蹙,林夕轻轻笑着对她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青梨,你给伯父说是六皇子许诺让她同去的,还有同行之人,让他不必担忧。想来伯父不好多说什么,更不会来这里找六皇子核实。而钟灵你我对她甚是了解,她的功夫和谋略自保是绝不会有问题的。“
思量之下,青梨点点头,回府后真按林夕所言诉说了一遍,钟仕海虽觉得女儿家这样做太过荒唐,但皇家之命也确实不好多说,只闷声去了书房。
快至晌午,荆州城门外,穿着黑衣红边的长衫男子靠在柳树下躲着太阳,百无聊奈得扯了一地叶子;见他长发随意束起并用一根红色绸带系住,额前几缕发丝随风飘散,面容白皙,体格纤细,缝隙间阳光照射投下的身影更是修长;生的如此俊俏的小公子,站在城门处甚是惹眼,路过的人不免多投去了些窥探的目光。
靠着树站了许久的钟灵正无聊的东张西望时,终于瞧见了从城门口缓缓走出来的荆云利,忙招呼着赶了过去,“少阁主,少阁主,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本被钟灵的秀态美吸引的人们,见眼前又走来了位俊美的白衣公子,一白一黑的站在那,还着实养眼。单看外在,两人均是容颜俊俏,不过一个更显纤细柔弱,一个更显挺拔沉稳;而后又见这黑衣公子对白衣的那位甚是热情,举止亲昵;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免渐渐闲嗑起来。
“这两人看来关系不简单,你看,那黑衣服的对着那白衣服的笑的多好看,我是个女的都没他笑的甜。”
“就是啊,两人还都长得不错,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怎么就有这等癖好。”
“......”
如此大的议论声袭来,荆云利想不听见也难,额间闪过一丝不悦,看向钟灵,“你来做什么?”
钟灵:“当然是和你一起去采药啊!”
“不需要,回去”
“那可由不得你同不同意,腿长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荆云利扯出自己被拽着的胳膊,无视掉她便往前走去。钟灵不气不恼,看着他走远了几步后,嘴角上扬,微笑着转过身去,对着刚一直在旁说闲话的几个女子道:“各位姑娘,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小心开不了口哦。”说罢右手食指轻轻指了下嘴唇,然后眼含笑意给几人再传递了几眼秋波,接着朝着荆云利的方向小步跑去。
荆云利:“你对那几人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她们话太多了,帮她们省省力气。”
荆云利停下脚步转身,向着钟灵跨了两步,微微弯腰于她身侧,深吸了口气后说道:“沸痒草的味道。”
起身见钟灵耸了耸肩,佯装老实点点头。抬手将她头上的一片叶子取下,荆云利淡淡开口道:“沸痒草吸食过多,皮肤瘙痒、体内燥热,严重的口不能言;到是个惩罚多话之人的毒招。不过钟小姐还是稍注意一下,功夫不到家,别误伤了自己。”
钟灵对着他含笑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后嚷嚷道:”哎呀,快走,少阁主,时候不早了,不然时间耽搁了。“,说罢,蹭蹭蹭往前就跑。
行了半日,夜幕降临,眼下四周山路崎岖,钟灵来回望了望,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她和荆云利也再没半个人影;心里渐渐有了几分惧怕,不自觉的跟紧了前方人的步伐。
又行走了半刻钟的时间,荆云利停下脚步转身,却瞧见钟灵正紧张的左右不时张望;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着她直直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呀~”钟灵激动的往后跳了一大步,以为自己撞了什么莫名的物体。
抬头,却正好看到荆云利略带嘲笑与无奈的目光,接着便听他说道:”前面那户人家,便到了。”
站直了身,钟灵低头假装整理着衣服嗯了一声。
刚走了几步,见荆云利又转过身来,她赶紧装出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
“怕就拽着我的袖子吧“
没想到耳边传来这句话语,钟灵心中似乎有丝丝暖意流过,没有犹豫,伸手拽过袖口。略硬质的棉麻感透过指尖传到心口,刹那间她便觉得方才的恐惧全部在心房化解。垂头傻笑了笑跟着眼前的人朝着远方的点点烛光走去。
走了不多会,便隐约能看清点房子的轮廓,虽不是毫宅大院,但也绝不是贫民草屋;瞧着这外型,怎么也得是个四五室的房子,房前是个大院子周围围着竹条编制的栅栏,而且栅栏还挺新。想着想着已快至院门,钟灵才注意到院门口有一老迈的妇人,正持着烛火站在那。心中正琢磨感情这妇人不会是来接我们的吧,便听到那人开口。
“阁主,您来了。”
荆云利对着妇人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接着便熟门熟路的跟着她往屋内走去。进了屋,老妇人给钟灵送过茶时微微笑道:“第一次见到姑娘,果真是个灵动的美人。”
钟灵起身接过茶,想着自己今日本是个男装扮相,这才进屋她便认出我是女儿身,眼神还真是好啊。礼貌谢过之后又觉着哪里不对,反问道:“方才你说的话,是以前就知道我吗?”
妇人正欲回答时,斜眼瞧见一旁坐着的荆云利摇了摇头;便对着钟灵说道:“姑娘见笑了,我这人老也没什么学问,恐怕是说的不清楚,让你误会了。我这常住深山的人,以前怎么能认识姑娘你呢。”
钟灵:“但我看你和他挺熟的。”说着伸出右手指了指荆云利。
荆云利放下茶杯,看着她回道:”孙奶奶家几辈人都生活在这里,这后面的山叫凤鸾山,有很多仙草灵药,荆山时常会有弟子来采摘。自然就认识了。“
孙奶奶:”是呀,每次来还会为我们一家子人治病留药,是我们的恩人啊!“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而且她也曾听人说起过荆洲城外有座凤鸾山,因山脉绵延,远处看似凤凰的尾巴因此而得名。不过因山的地势复杂,且常年迷雾,很难找到上山的路。但今天走的时候也没觉得有那么难找啊,兴许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吧。想着钟灵巡看了下房内情形,转头疑惑的对孙奶奶问道:”可是你的家人呢,进来的路上也没见到其他人。“
”他们今天去城里卖东西,换些盐米;山路崎岖,太晚的话就明早才能到。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姑娘,我去帮你整理个房间,被褥是旧的,你将就一下。“
钟灵赶紧起身,”孙奶奶,你叫我钟灵就好了,我自己来铺吧,你帮我带下路就行。“,而后搀扶着孙奶奶,跟着她往旁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