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件圣遗物的上一任主人。”塞万提斯将鞘中的黑木长剑放在膝上,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解释道。
“她已经死了?”杜雷问道。
老法师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那是的他们都仍年轻,她有一头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的大波浪。
“我怎么可能记错呢。”他亲眼看着教会的骑士将利剑刺入她的身体,看见制裁之锤从天上降下,熊熊的火焰湮灭大地上的一切痕迹。
“你确定那是你的老情人?”
塞万提斯沉默片刻,用手指一弹石珠,让它滚得远远的,最后被哈奴曼重新捧着带了回来。
“老头你突然干什么!”
“注意你的措辞。”塞万提斯淡淡地说。
杜雷托住下巴,在他的视角中刚才的女性比起人类倒与那些以太幽灵更为相近。
“以太幽灵有自己的意识吗?”
杜雷记得恐惧术对那个黑泥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原先能被其豁免的【以太放逐】重新生效。
“没有。”老法师的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所有这个时代施法者的共识,那些怪物比起生命更加接近现象,没有思考的能力也无法感知外界,而是无规律地活动并吞没碰到的一切。
“真的是这样吗?”
杜雷仍然忘不了那些东西被遣返以太界时发出的绝望嚎叫,如同一个重见天日的囚徒被重新关入牢狱,还有它们曾经对自己撂下的狠话,以及黑泥出现时它们明显改变了行动模式。
塞万提斯也一阵沉默,眼前观察的结果与脑中的尝试发生了冲突,他的脸上重新露出微笑:“这是一个大发现。”
他相信等到返回学院,这个现象将会在法师中间引起轰动,成为魔道向下一个阶段发展的契机。
“你准备拿她怎么办?”尽管最后没有读到任何法术,但杜雷确信对方没有就此返回以太界,她仍然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或许正策划着什么阴谋。
死去的法师带着仇恨从地狱返回,清算一切的业?
杜雷看着塞万提斯,心想这个老家伙可真不靠谱,自己一个异世界游客就也算了,他作为本土扛把子怎么也这么多事情搞不清楚?
“不去管她。”老法师摇摇头,他现在最迫切的任务是查清那束光束的发射地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也许是会威胁到整块大陆的巨大灾祸。
而在百多米外的山林间,那个黑发女性正痛苦地匍匐在地上。
她用力抓住自己的喉咙不住的呕吐,从嘴中不时有漆黑的黏液滴落在地上。
“塞万提斯。”她低声地不断重复这个名字,一双漆黑的瞳孔越来越亮,女性的脸上却露出微笑,“我还记得你。”
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的神情连同身形大小一阵变幻,从年轻到年老,从人类到魔物,最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面貌。
她捂着脑袋,一边低声悲鸣一边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只有那个名字反复在脑中回响。
“塞万提斯。”
“塞万提斯。”
“塞万提斯。”
如同想起了什么,她的身体终于不再抽搐,女性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脸上挂着香甜的笑容。
……
……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塞万提斯问道。
被对方塞进马鞍袋中的石头撇撇嘴说:“您老这已经说十遍了。”
与黑泥遭遇,彻底改变了塞万提斯的想法。
他认为现在的时间已经容不得他继续慢悠悠地向那里行进,整个任务的危险程度从简单上升到了困难甚至地狱。
当失去了对现状的把握之后,老法师立即为部落寻找了一个暂时落脚的山谷,在以仪式魔法临时搭建了一座仅能使用一次的传送魔法后,塞万提斯风风火火地骑上马准备启程。
然而杜雷的坚持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这个被迫东征的石头,居然会主动提出要和他一同前往侦查光的源头。
杜雷的想法很简单,他认为自己的存在会吸引那些东西的攻击。
他甚至怀疑就连黑泥也是被自己给吸引过来的,继续与阿廖沙和动物们一块行动,说不定只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况且如果老人没能阻止那场正体不明的灾难,面对一场能够将一整个王国从地图上抹去的天灾,他不认为还有哪个角落要比塞万提斯的身边更加安全。
白马展开双翼,翱翔于天宇之间。
杜雷看着下方的景物正越来越小,而他们的速度则越来越快,他忍不住感叹,这个法术可真有牌面。
“老头,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是得到智慧的代价。”
“说人话。”
塞万提斯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年轻时做过雇佣兵,这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伤口,后来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些东西,让这只已经盲掉的眼睛反而能看到肉眼无法观测的景象。”
“得到了一些东西?”
塞万提斯露出耐人寻味地笑容,他轻声说道:“一块石头。”
杜雷一愣,他想起了老人在以太界中的投影有一颗钻石一样的左眼。
“就是你想的那样,那颗石头已经不存在于物质界中,而是与我合二为一。多亏如此,我才得以迈上下一个台阶。”
杜雷心头一震,他想起来阿廖沙曾经说过,在9级法师之上还有更高深的境界。
“是什么?”
“虚空王冠。”
塞万提斯回头望了他一眼,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