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日子总是要过的。时间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不带任何感情,甚至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事情,熬过去了就是熬过去了,谈不上成长。如果你熬不过去的话,也许就该被淘汰了,不管是被社会淘汰,还是被自己淘汰,反正是没救了。
对的,我就是那种应该被淘汰的人,我感觉自己没救了。
自己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像是一个囚徒,左奔右突,不知道能走什么道路。
我很想找点原因,找点借口,可是我找不到。
社会从来没把人逼到走投无路,很多人也远远没有勇气去犯罪,去走走投无路之后的道路,懦弱与懒惰,仅此而已。
唉,混日子真好,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去想,把自己变得浑浑噩噩,就能理所当然地去应付浑浑噩噩的生活。微寒的日子里晒晒太阳,看着手表上的指针磨蹭地转动,一圈又一圈,就算阳光的角度不对,也懒得换一换地方……
其实一个月的惩罚时间早就过去了,但我可能是有毛病,我居然觉得给人提提鞋挺闲暇,就一直这样做着,不知不觉都做了快两个月了。
自从余蔓走后,我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这才想给自己换个环境,做做有意思的活。我找到梁叔,说自己不想提鞋了。梁叔看了我一眼,就把我安排到KTV长长见识。
梁叔很喜欢拓印我这种白纸,喜欢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一点点学会人情世故,让我知道世间有很多角落,都很精彩,比如红夜的KTV。
反正我只负责给他们带路,然后拿酒。其他的事情,有其他人负责。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梁叔又问过我一次,问我想不想接手大冰的生意。我有片刻的犹豫,终究是没过得了心里那道坎,我拒绝了。
“很多人都对这个位置眼热得厉害,你真不考虑考虑?”
我只笑,然后摇着头。
“何必在这里做这种苦哈哈的活呢?”
“……”
其实我内心也有过挣扎,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自制力抵挡那种诱惑。
“我们真的缺人,这是个好差事,你接了,以后就是自己人。”梁叔又向我蛊惑道。
“梁叔!算了吧……我……我还是个学生,我真的还没做好准备。”
“学生?也是!谁不想做个好人呢?你挺看不惯我们的是吧?”
“没有梁叔!我没有看不惯!我再想想成么?”我赶紧解释道。
“看不惯也无所谓,谁又不想做个好人呢……这段生意空很久了,也许过段时间就没机会了……你要想……那好好想吧……”梁叔居然没生气,他头都没抬,字里行间似乎有些惋惜。
我和梁叔的对话很简短,他没有逼迫我,像极了心平气和地给我建议。
说真的,其实有好多次,我想就这么算了,破罐子破摔,去触碰这唾手可得的地位和财富。可当我几近妥协的时候,来自内心深处总会迸发出一种淡淡的抗拒,让我持有一丝清明。是良知?还是畏惧?我不知道。在这种犹豫和挣扎之中,我一时做不了决定。
我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好事,可它明明不是好事,又有很多人愿意做,有很多人想做。
对,我也想,也愿意,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这是我的真心话。
至于那次翘了一天课的“惊天恶行”,我只是被班主任骂了几句。曲鹏得知此事之后,嘴角只抽搐,他说班主任对我好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只轻轻一笑。
也许是我现在成绩正好,也许是我跟她要容易交流一些。我跟她说生病了,对于这个无须解释的谎言,她也没有去追究。只让我好好养病,如果累了的话,跟她说一声,回家休息。
这世间莫名其妙的爱维系着我们饱经沧桑又稚嫩易碎的心灵,让我们在悲喜中沉沦、碰撞,过着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一天天。让我们在悲痛中充满希望,然后充满希望地去迎接下一场悲痛。
红夜KTV里的东西真的很脏:贵得离谱的酒,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迷失人心智的粉,让人意乱情迷的药……似乎是在用尽一切办法敛聚着财富,极尽世间的欲望与丑恶。
当然,如果你觉得KTV不方便,楼上就是洗澡的地方。
不为人知的地方,总有些不为人知的人,做着不为人知的事,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说来嘲讽,我现在还没有跟他们一样堕落,是因为我没有资格跟他们一样堕落。
我的生活不是醉生梦死,而是要死不活。
我一边在学校要死不活地睡着觉,一边在KTV行尸走肉般地给他们带路送酒,反正日子也就一天天过下去了,挺好。
n中的寒假很短,这个学校似乎想要用尽一切方法去证明天道酬勤。也许所有学校都这样,除了s中。
s中可能就是个另类,在这种万恶的高中群中,s中留给人的居然全是美好的回忆,s中居然有丰富的课外生活,在s中你居然可以有梦想!
对,我还没有放假,在春节前几天的时候,我居然还在上课。那天晚上,他们告诉我,张径是回来了,她想要见见老朋友。
我很想说服自己还没放假,很想说服自己还要工作,我的确也这么做了,然而这么做了之后……我在看去C市的车票。
人有时候真的很没出息。
“我有一个很想见的人,还有一些很想做的事,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我问曲鹏。
“想去做的话,就去吧,不然也许再没机会了。”
曲鹏的话并没有带给我太多鼓励,我仍旧颓丧,有气无力地靠在桌子上。
曲鹏在我无精打采,忍不住来看我。但我不再理他,他欲言又止,叹口气,继续学习。
晚自习结束后,我突然很难受,说不上为什么。我跟发了疯一样,连书包也顾不上,死命地往车站跑去。
太晚了,没有去C市的车。我拉着在车站周围的人,一个个地问。
“你去不去C市?”
“你去不去C市?”
……
终于,问了十几二十个人之后,我搭上了去C市的车。
这个晚上,我一晚上没睡觉。也许是因为兴奋,我不知道。
见到张径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她依旧明媚,依旧灿烂,依旧青春靓丽,依旧貌美如花。听说她的男朋友很爱她。
我坐在了角落里,对着她咧嘴一笑:“好久不见。”
她也笑笑看着我:“好久不见。”
我们俩在一句问候过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她找了个很蹩脚的理由坐在我附近,跟其他人聊起她工作中的见闻。
她看了看我,对我翘起眉,微微一笑,依旧没有开口。
至于其他人,他们更加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有人知道我和张径是之间的故事,唯一知道故事的罗衫并没有到来。他们都只惊艳于张径是现在的美貌。
我们像极了普通朋友,嘘寒问暖,畅意直言。
之后我们在KTV喝酒,我万般不经意地坐到了她旁边。她挨着我,浑身散发出很好闻的味道。
她找我玩骰子,我不忍心看她一直喝酒,就老是输给她。看着她笑得很灿烂,我也很开心。
后来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张径是总是看我的牌。我期待着我和她的互动,我知道她也很期待。可是玩了一个晚上,我和她之间也没有半分关联……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沉迷中有些恍惚。
世界是属于勇敢者的,你不能寄托于那可笑的善良,也不能期待冥冥中的天意……
老天没有瞎了眼,老天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想理你。
后来,我们喝酒喝到半夜,临走的时候,张径是好奇地问我。
“他们说你还喜欢我?”
我愣神了片刻,然后笑道:“你觉得呢?”
“假的吧?”
“假的。”
“我就说嘛。”
我伸出手,很想像高中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张径是奇怪地看着我,我最后笑着,对着她挥了挥手:“再见,路上小心点……”
“你也是。”她笑着,笑靥如花。
我很想让她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可是我喉咙有些哽,说不出口……
十天寒假,我基本上都是在床上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躺在床上的我更像行尸走肉,还是那个混混沌沌的我更像行尸走肉,没有人看得清楚我。
我不记得春节是怎么过的,也不记得是不是还见过其他人。这段时间,像是煎熬,却又过得很快,零零碎碎的鞭炮声总是吵得人难以安歇。
开学前两天,我便回到了M市。我突然觉得,好像在红夜的我更像是真正地活着。起码有活做,有钱挣。起码每天忙得要死要活,不用费脑细胞去感慨人生。
愣子偶尔找我抽两根烟。他说,如果我要出来做事,就带上他,他帮我。我摇摇头,笑着骂了他两句,然后就不再开口,听他吹牛。
愣子依旧叫我面瘫的外号,不过这个外号越发地名不副实。我现在比原来笑得多太多了,但是我没有开心过,谁又去关心呢?他们只好奇,为什么叫面瘫的人这么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