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爷!吴家老二想约您叙话。”
“告诉他,没功夫儿,明儿再说吧。”
“是!我让他先预约。”
“崽子,从哪儿学来的洋词儿,还预约?”
“这不是在法租界的教堂学来的嘛,”来人一边说一边赔笑,法租界里有不少教堂,听说他们信的教也不大一样,一个教堂拜一个佛,谁也不干涉谁。
“下去吧,吴老二后天还来就叫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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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
“兄弟们!铁路完了!大清国完了!可咱们不能放弃!咱们要誓死反对!咱们要建一个临时机关,要组织反抗!铁路不能交到洋鬼子手里!”
“咱们要反抗他们!盛宣怀是个十足的卖国贼!”
“商人要罢市!学生要罢课!工人要罢工!不能把铁路交出去!铁路是咱们的!”
“对!”“对!”
台上台下,群情激愤。
其实国家要把铁路收归国有是国家的事,群众们本不该有多大的意见,老百姓们向来如此,秦始皇做皇帝他们是过日子,换成刘邦做皇帝他们还是一样的过日子。只有到被压迫的实在受不了了他们才会被迫反抗。
国人骨子里的抗争精神都是被压迫出来的,被压榨的越深,反抗的就越强烈。
这次国家宣布铁路收归国有,本该退还的铁路股金一分也没到股东手里。那些股金可是民众集资的啊,无论乡绅还是农民,无论士兵还是学生,当初筹建铁路的时候大家都是出了力的。现在要收归国有了却不把钱还回来,不仅如此,租税照样交,份钱照旧出,谁能忍得下这口气?!
因此上群众们就自动自发的组织起来罢市、罢课、罢工,期望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可惜,此时的政府已经腐朽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有精力去疏解矛盾呢?官员们只能采取镇压的方式解决问题,镇压下去的就先放在一边,镇压不下去的就向别处求援,实在没人帮没人理管不了的,当官的就自己跑路。
这次的运动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新政权成立才得以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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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吴老大果然被放了出来。
南方闹了起来,势头很大,京城这边派了很多军队去镇压,附近天津、河北、山东的兵调走了一大批。
吴老大被放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京城,却被告知自己的弟弟在茶楼听曲儿。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儿,吴老二回到了小巷子,一进大门就看见了正在院里晒太阳的大哥。
“大哥!你怎么样?那帮孙子把你怎么了?我这次可听话了,半步都没踏出京城去。”
“哥哥没事儿。听说你去找了冯先生?”
“是啊,他好几天才见我。”
“大概是怕你打他,”吴老大摸着弟弟的头,像看小孩子一样,“你们说什么了?”
“他只说你没事,让我该干嘛干嘛去,别轻举妄动,就当不知道。跟你说的差不多。”
“哦对了,他手下那个姓翁的还跟我说请我多去茶楼听听曲儿,不定哪天听完了你就回来了。嘿,说的还真准!”
“神算翁益明可不会瞎说。晚上蒸两条鱼来吃吧,好些天没吃了,馋这个味儿。”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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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枣子上街买点心,好久都没回来,等的杳儿心焦得很。
“哎呀这个枣子,不会走丢了吧?要不就是让人拐走卖了?谁会卖他呀长的呆头呆脑的,别是迷路了吧?”
“杳儿,你嘀咕什么呢?”
“啊?云姐姐,我在等枣子呀,他都出去好久了还没回来。”
“好久了也没回来?外头乱着呢,咱们快去找二师兄吧,让他出去找找,别在走丢了。”
云娘和杳儿正要去找,枣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把门关上!”说着就跑远了,留下云娘和杳儿大眼瞪小眼,赶紧跑去关上大门,还上了门闩。
“二师兄,洋鬼子一队一队的在街上抓人呢,乱了,全乱了。”
“先喝口水,慢慢说,不着急。”
枣子大喘着气,“二师兄,我看咱们姐姐们这几天别出去唱戏了吧,洋鬼子抓人呢,都是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要。前头街上张铁匠的儿媳妇就给拽走了,张大娘还让他们推了个跟头。”
“怎么比前些年还乱了?这几年好多了呀。”
“谁知道洋鬼子抽什么疯呢!”
“这样吧,咱们这几天都在家歇着吧,这世道乱,唱一出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够油彩的呢。过阵子再说,我去跟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