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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女同学名叫李荭茱。
她是高一下半学期才转来的插班生，原来的学校叫师大二附中，也是个市重点。
姜五一寒腹短识，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师大二附中。阮长寿见闻广博，无所不知。他自鸣得意地说了一句顺口溜：“四中坏，八中狂，二附全是大流氓。”
姜五一好奇地问：“你这顺口溜哪来的，都说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你都没听过？真够跌份的。哥们儿给你解解惑吧。”
“四中，指的是咱们现在上的这个‘西黄城根北街’的北京四中高中部，可不是咱俩初中上的那个‘教场胡同‘的北京四中初中部，你别搞混了。”
“八中，也指的是北京八中高中部，在‘学院胡同’那边。他们的初中部在‘西便门东大街’。”
“二附，就一个，在新街口外大街。对，就是李荭茱上的那个师大二附中。”
“这三所学校，都是北京市重点高中。不光每年要比考上大学的录取率，更要比的是考上像清华、北大这样的重点大学的录取率。所以，一个个都牛逼着呢，谁他妈的也不服谁。”
“当然，私底下也有过茬架的学生，不知道是谁编了这么一个顺口溜。说‘四中的学生特别鸡贼，八中的学生狂妄无知，二附的学生就是一群小流氓’。你说好玩不？哈哈哈……”
姜五一听完隋达文的解释，觉得还挺有趣的。
哪里有趣？
李荭茱这个女流氓就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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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巧了，李荭茱她还真他妈的会武术！
李荭茱她妈是儿童医院的护士长，除了妇幼保健，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太极。
受她的影响，李荭茱从小就是练家子，像太极拳法、太极剑法、易筋经等等，这么说吧，她什么都会点儿，虽不精通，但通晓一二。
这就可以啦，难道非要一个姑娘家家的去“打打杀杀”不成？
姜五一可不服气，故意找茬跟她切磋。
结果在胳膊和手臂上留下了被狠狠尅过的印记。这些印记先发青，慢慢变紫，再慢慢变红，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才慢慢变淡，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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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有文化，保准当老大。
李荭茱一来到这个班，就被班主任任命为学习委员。
先开始有些同学还不服气，等慢慢接触长了，才发现原来人家真的是个学霸。
李荭茱她爸是大学教授，除了教书育人，就是教书育女。
在他的培养下，李荭茱敏而好学，力学笃行，博物洽闻，开卷有益。
姜五一决定效仿孔圉，不耻下问。
“李荭茱，我看你的学习成绩马马虎虎的还算可以，能不能给我支个招儿，让我的英语及回格？”
“谁呀？你啊……病入膏肓，我纵有神丹妙药，也无力回春呀。”
“别说得这么悲观，好吗？我自个儿都没有放弃自个儿呢。”
“呦呦呦，还你自个儿呢，你自个儿自个儿吧，我没辙……”
“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是学习委员嘛，学习委员怎么能只管自己的学习呢！同学有难，你应该想尽办法帮助才是。你知道什么是春天吗？”
“你说什么是春天？”李荭茱盯着姜五一反问道。
“不是我说的，是语文老师说的：什么是春天？一朵花开是春天吗？不——是。‘呼啦啦啦’一大片花开，那才是真正的春天啊！所以，你不能自个儿一个人开花，你得帮助我，让我也得开花才成。”
“行了行了，我投降了。我真服了你这个‘自个儿’了。这样吧，送你八字锦囊一个。但是，不准你再问我那是什么意思，你自个儿回家悟去。想不明白，别睡觉。想明白了为止。Ok？”
“Ok，ok！”
“你听仔细了，这八个字儿是：‘笨鸟先飞，顿学累功’。好，拿走不送。”
“这什么意思啊……”
“滚！”
“唉，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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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越多，鞋底越磨越薄。没话找话越多，脸皮越磨越厚。
不知怎的，姜五一变成了一块狗皮膏药，有事没事的就往李荭茱的身上贴。
李荭茱不耐烦了，发了脾气。
“你别老成天着跟我这儿磨叽，你也可以去找找班长啊。”
“找他干嘛，我又不是想当班长。”
“那你找我，是想当学习委员喽？你要想当，我让给你啊。”
“我也不想当学习委员，我只是想学习进步，不拖班级的后腿。”
“嗯，说得怎么这么好听呢，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这样吧，你把英语考试及格了，就证明你确实想进步。真想进步，我再帮助你提高学习成绩。”
“及一次格就成吗？”
“对。小测验不算，得正经考试。”
“说话算数？”
“算！”
“唉，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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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攀登，世上无难事。
自从有了约定以后，姜五一真的开始发愤图强，暗自用功起来。
认真学习的人最帅，认真学习的男人最最帅，认真学习的姜五一最最最帅！
有一次，放学的时候赶上了雷阵雨，李荭茱自行车的后轱辘赶上了慢撒气。
是姜五一站出来，把自己的自行车让给了她。
他冒着雨去街边修自行车的小铺补胎，花了一块五毛钱。
有一次，电影欣赏课上由于时间短没能够把电影完整播完，大家心里此恨绵锦。
是姜五一想办法，从隋达文那借到了录像带，放给全班的同学看。
直到现在，李荭茱还记得那部电影的名字——《活着》。
有一次，学校体育比赛，男子400米接力，第二棒的阮长寿脚下拌蒜摔了个狗吃屎。
是姜五一跑上前，把伤者即时地背到了医务室。可是，他的眼镜却不慎被碰到了地上，镜片摔得粉碎。
这件勇于助人的好人好事，被李荭茱写成了叙事文，获得了学校作文比赛的二等奖。
还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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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高一期末考试完，班主任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庄重地公布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国庆晚会。
1994年，建国四十五周年之际，天安门广场将举办盛大的国庆晚会。届时，包括高校学生在内的10万群众，集体联欢，载歌载舞，共同祝福祖国母亲繁荣昌盛。
北京四中的同学们非常幸运，有机会亲身参与这场盛典。为此，整个暑假假期全部被学校征用，集体学习跳民族舞。着重强调的是，必须通过上级相关部门的最终考核。
听到这个消息，同学们兴奋不已，欢天喜地。
李荭茱畅想着漫天绽放着绚烂的礼花，姜五一幻想着牵着李荭茱的芊芊玉指翩翩起舞，阮长寿梦想着……
可惜，他的梦想破灭了，垂头丧气。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阮导很早就接到了去现场报道国庆晚会的任务，他的工作日程安排表里只能牺牲掉装修新房和搬家的时间。本来说的挺好，六一搬进新家，结果变成了一拖再拖，无限期延后，简直遥不可及了。所以，阮长寿这会儿要是能高兴那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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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大事，下发期末考试成绩。
需要补考的同学请注意一下，高二开学前的一周，到校参加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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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五一的心咯噔一下，膀胱收缩，想上厕所，这是作为紧张性刺激作用于人的结果。
他拿着英语试卷的手是颤抖的，颤抖的手带着整个人都跟着哆嗦。
那张试卷的纸很薄，轻轻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起；但是它的质量却很大，因为那上面盖着左右人命运的红色封印！
姜五一放弃了，他承认自己不是真正的勇士，不敢直面惨淡的人生。
先开始，缓慢地摘下近400度的眼镜。然后，紧闭双目，抿住嘴唇。第三步，心中祈祷，咏诵佛经。
说也奇怪，他不是要准备信仰布尔什维克的人吗？怎么向耶稣祈祷，向佛祖求情？
现在这节骨眼儿上，管不了那么多了。谁管用，就信谁！
时辰已到，心意已决，姜五一把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隙。
顷刻间，各种光线进入了透明的角膜，经由角膜将光线屈光后进入瞳孔，再集中在视网膜，由成千上万的杆状以及锥状的细胞将光线转变成电波，视神经将这些电波传送到大脑，大脑将这些讯息转为眼前看到的影像：一张大长脸和脸上挂着的一说话就撇着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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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嘴正在撇着：“怎么啦，劳模。考个61分，就能把你乐晕喽？”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丫考了61分，不用补考了。你暑假啊就去我家，帮我收拾收拾东西……”
阮长寿说的什么，姜五一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轻轻拍拍阮长寿的长脸蛋，微笑着说：“阮长寿啊阮长寿，你说你丫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