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几乎完美的谋杀，像仪式一样。
死者的身体被摆放成单膝跪地的标准样式，眼睛与年幼的“天使”向下侧的目光“虔诚”对视，右手手臂向上伸展弯曲，刚好揽住“天使”的腰部，而左手臂向前曲折，手掌向上微握，几乎刚好可以猥亵其微隆起的胸部。
嫌疑人想表达什么？
中心花园现场的录像头被人动过，看上面堆积的灰尘，根本没有任何人为的迹象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至少四十天自动删除记录的录像设备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线索。
为了省下经费，也因为当初大家都觉得没必要整修，不过是调了一些小角度，所以平白无故地多出来许多监控死角，其中就包括了“天使”。
可以说这起案件蓄谋已久。
郑永年的尸检报告上写着被注射过生物毒素，是一种蛇毒，毒性很烈，但在被毒死之前就已经失去体征，死因是急性心肌梗塞，瞳孔放大表明可能受到惊吓。
死亡时间推测在三天以上，而滨海最近下了一个星期的雨，自然而然地抹去了现场的细微线索，嫌疑人对环境预测的很不错。
那12年前，是巧合？还是谋杀？
12年前3月，邵秀英心脏病去世。
12年前3月，郑海失踪。
12年前3月，孙美娟车祸身亡。
12年前9月，刘丽丽再嫁郑永年。
巧合？
邵秀英和孙美娟是同一天死亡，没过几天，郑海就一个人出海失踪了。
6个月后，刘郑俩人二婚。
12年前3月：
当时郑永年46岁，刚升完职当了滨海希望小学一年级的副主任。
当时郑志刚17岁，在滨海二中上高中，离家比较远课业也重，所以住校。
当时郑晓玲12岁，小升初，是住在家里的。
郑志刚说不知道，听父亲称祖母被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吓得心脏病突发死了，母亲不能接受然后跑了出去又被车撞死了，祖父觉得活着没意思就自己开船出海了。
当然，郑晓玲也是这个说法。
但是当时周围不少邻居都记得孙美娟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邵秀英还跑了出来，随后才心脏病发作死的。
这里的说法产生了分歧。
人自然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哥哥的好基友是姓北冥的，我记得他说过，现在的条件下借尸还魂最多动两下嘴皮子，没有行动能力。
北冥？萝莉是姓北冥？还是姓北？
蔡观抓了抓头皮，烦躁的转起了笔。
首先排除集体癔症的可能性，至少十来个围观群众都有印象，也就是说，郑晓玲有很大可能在说谎。
郑志刚是不知情的，他的信息来源于父亲的一面之词。
郑永年和郑晓玲？
恋童癖？？？
蔡观觉得自己最近的想法实在是有点禽兽了。
现在脑袋上就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天使说：“郑永年的履历表很干净，应该不会是那种人。”
恶魔说：“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种衣冠禽兽脑子里在想什么。”
天使说：“那周围人的口碑总不会作假吧。”
恶魔说：“呵呵你可太天真了，这份履历是不是干净的有些过分了？而且6个月就二婚？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12年前9月:
刘丽丽是李鹏程的童养媳，是滨海孤儿院领养的。
李鹏程的父亲遇上了海难，只留下一笔保险费。为了儿子未来不必操心婚事，他母亲就打定主意带着他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女娃当儿媳妇。
当时孤儿院有一对很漂亮的双生姐妹花，李家没能力一起抚养，所以只要了性格比较外向只是牙长得不太好的妹妹，把有些内向而且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姐姐留下了。
后来姐姐刘美美不知所踪，孤儿院的院长和老师都认为她已经死了。
刘丽丽二婚是在29岁，当时李世荣6岁，很懂事。
刘丽丽和郑永年结婚前有过交集。
郑李两家老一辈交情还算不错，是搭过伙的渔民，后来政府搬迁，两家搬家后离得远了，老一辈相继离世，交情也慢慢淡了。
郑永年高中学历，分别给李鹏程和刘丽丽补习过。
但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了解到俩人之前认识，看样子相处情况还不错。
12年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会和现在的案子有关？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边上的手机来了个电话，“嗡嗡嗡”地震动起来，蔡观扔下手里的中性笔，接起电话走出了办公室。
中性笔在干净整洁的记录本上划了一道强迫症难以忍受的细线，也许是巧合，刚好勾出了“恋童”二字。
*
10月29日，多云
刘丽丽疯了。
报案人说她是从李家疯疯癫癫的跑出来的，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子往周围人身上死命地砍，嘴里还念叨着“他回来了”和“不是我”类似的疯言疯语。
谁回来了？她？还是他？
10月15日是李鹏程的忌日。
刘丽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李家老宅呆上两三天，尽管李家已经没人了。
邻居都说她很好，念旧情。也有人说她是为了李家的地产。李家的财产都在郑世荣名下，应该没什么好惦记的。
“我妈是在我手术后变阴沉的，除开一些类似的行为习惯，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郑世荣吹散了杯子里咖啡的拉花。
“手术？”蔡观举起了杯子，开始好奇。
“是心脏移植手术，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前一直在保守治疗，效果不是特别好。六年前找到的配型，不过她和我说人家觉得自己没几天好活了，不愿意透露身份，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虽然我是警校毕业的，没读过多少医书，不过先天性心脏病有遗传性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我知道，而且不会隔代遗传。”
说到这里，对面的男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但是我偷偷去做过亲子鉴定，可以肯定的是我是李鹏程的儿子，母亲那一方也是符合的。”
“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有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双胞胎姐姐？”
“这倒是没有。”郑世荣起身去找服务员续一杯咖啡。
刘丽丽、郑晓玲、郑世荣和郑志刚都是有组合作案能力的，但是看上去并没有作案动机。
最近大家都在忙着查上个案子牵扯到的大型边境毒品走私。滨海市所在省是个长条形，右边靠海，左边就是森林国境线，整个市局现在空荡荡的能跑老鼠，只剩下几个还不堪大用的实习和规培，能解决一些小打小闹就算不错了，连婚假刚回来的胖子也被调了过去，这个“雕像成精”案几乎全部都得靠自己这个关系户一个人来办。
蔡观翻开了记录本，打算补充几条线索。看到那道令人烦躁的线条皱了皱眉，很快就被线条无意中勾出来的两个字给吸引住了——“恋童”。
郑世荣有恋童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