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易懂的,是人心。
最难懂的,也是人心。
“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改口好不好?啊?从小到大你总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每一次你挨揍了都是我给你上的药,你能不能心疼一下你自己?就算你不心疼你自己……你考虑过我没有?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
郑世荣红着眼看着玻璃窗对面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怒火中烧。
“世荣,我……对不起。”
郑志刚低着头,摆弄着手铐,似因为弟弟来探望而有些开心,却不敢去看对面那人明亮的眼睛。
“一句对不起就没了?我对你来说就值一句对不起?”
里面的人盯着自己身上外罩的橘色马甲背心,默不作声。
不算稚嫩的手掌“啪”的一下重重地打在钢化玻璃上,郑世荣咽了咽口水,忍着怒气,忽然笑了。
“行!哥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捞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郑世荣渐渐远去的背影,里面的人憨厚地笑了,笑得很傻。
*
有时候,聪明人也会犯傻。
比如……emmmmm现在安宁的厨房一片狼藉。
月儿弯弯高高挂起,安宁又被自己饿醒了。
睁开眼是一片温暖的胸膛,忍不住想蹭一蹭,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钓了大半个月的“鱼”终于上钩了。
落辞温柔地抚了抚怀中人的头发,看着她像小动物一样蹭胸膛的样子,忍不住又搂得紧了一点。
“饿~”幼猫一样的呢喃细语扫过耳畔,让人心里痒痒的,倏忽间魂就被勾走了。
带着怀里的人坐了起来,伸手把床头柜上剩半杯的红糖水拿过来含了一口,熟练地嘴对着嘴喂了过去,看来之前偷偷练习过不少次。
“我饿~”安宁努力睁开迷朦的双眼,随后又被渡了一口红糖水。
这次总算是尝出来了,不知道加了多少红糖的红糖水,真的齁甜。
嫌弃地推开某人的怀抱,安宁光着脚就“噔噔噔”地跑进了厨房。
落辞皱了皱眉,穿上拖鞋,拎着另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走了过去。
随后对上了一双带着更加浓重嫌弃色彩的眼神。
“穿上。”
“我不。”
“听话。”
“我就不。”
落辞也不多言,放下了手里的拖鞋,上前几步把人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到沙发上,顺势来了个“沙发咚”,自然并没有遭到任何包括象征性的抵抗。
“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这时候安宁才回想起来,陈晨是个大醋包外加幼稚鬼,所以昏迷之前他发狂应该好像也许可能大概说不定是自己的错:“你想多了。”
摸出了之前掉在沙发里的手机,打开软件订了个外卖。
“落辞,我的名字。”
“北冥歌。”
见安宁不看他,落辞盯着她,有点委屈。把头伸过去,学着之前的萨摩耶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乌黑的长发格外的柔软,安宁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撸了一把,又撸了一把。
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刷新闻。
怀里的人又蹭了蹭,然后得寸进尺地蹭上她还没发育出来的平坦胸膛,那里好像有东西,是自己的一部分,好想,好想舔一口。
拍开某只大宠物的脑袋,还有开始乱摸的爪子。
落辞又委屈的抬起头。
“去把厨房收拾收拾,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过来。别这么看我,差点把我吸干的帐还没和你算呢,还有强行签订契约的事。”
“你都不看看是什么契约。”
大宠物委委屈屈的丢下这句话就去了厨房。
安宁这才想起来还没看契约印记,本来以为是平等契约,去了趟浴室才在后腰上找到了一个黑色的主仆印记,虽然认不出是什么兽形,但很明显自己这边是主,黑色的外圈比内圈线条粗了不少。
难怪是这个性子,主仆契约为仆一方都特别依赖为主那一方。
北冥氏因为血肉遭人觊觎,往往会选择一个强大的妖精或者鬼怪签订契约通过长期提供血食来保护自己,通常是在族长主持下建立的平等契约,或者以强大的妖怪一方为主的主仆契约。
心里刚刚升起的那抹温热在看到自己烂糟糟的脖子后一扫而空。
这坏习惯……怎么还延伸到其他世界了。
习惯性地,安宁盯着自己镜子里的眼睛,放空脑袋,开始发呆。
厨房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急匆匆跑过去拉开了厨房的门,就看见落辞皱着眉头倒在地上。
“宝宝,我疼。”
地上的人因剧痛而蜷曲着缩成一团,殷红的血液从毛孔里逐渐渗透出来,很快就沿着地上的瓷砖缝漫延开来。
“叮咚”门铃响的很是时候,应该是外卖到了。
“小哥哥不好意思,能不能帮个忙。”安宁开了门接过外卖就把人领了进来,“帮我把我哥哥搬到浴室。”
在外卖小哥的热心帮助下,落辞成功被运到了浴缸里。当然,小费安宁也没有忙得忘记给。
干净的水流注入了瓷白的浴缸,水位线逐渐开始升高。
渗出的血液慢慢染红了浴缸里的热水。
安宁扯散了他的身上的浴袍,伸手拔开浴缸的出水口,陆陆续续又换了好几批热水。
“宝宝,别看。”
泡了会儿热水,落辞恢复了一点意识,轻轻推了推一旁忙碌的安宁,泛着青光的黑色指甲逐渐变长,怕伤到了她,又缩回了浴缸,开始拔指甲。都说十指连心,看得安宁咬着牙掉下了眼泪。
漆黑的羽片像刀片一样,从他身体各处生长出来,大部分出现在四肢上,速度像百千倍速下正常鸟类生长羽毛一样快。
就着热水,一根一根的用力拔着羽毛丢进垃圾桶,看着就极疼。
一长,一拔,两倍的痛苦,更胜凌迟,他却忍着一声不吭。
安宁忍不住蹲下身从背后抱住了他。
“有些痛苦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啊,能不能让我也帮帮你,好不好?”
“不好,宝宝,是要宠的,不能让宝宝吃苦。”
终是拔完了羽毛和指甲,落辞已经疼得失去了意识,嘴里还喃喃的念着“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