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摘了一大束雏菊在房间,依然没有起到安神助眠的功效。子彧的大脑极度活跃,周期性失眠。窗帘外的灯光映入房间,她看见雏菊正静静地站立在瓶中。已经第三天了,小花朵们还骄傲顽强地绽放着,丝毫没有凋谢的意思。这些野花是在一切安顿妥当之后的第一次巡山时采摘的。
第一次真正出行是在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那是久雨之后第一次灿烂且长久的阳光,子彧终于可以走进那座她看了许久,觉得最美最有意境的山岭。在山的对岸时,子彧隔着窗看它,它忽高的陡侧在天际划出了好看的弧线,突兀地拔高使两侧绵延的山变的平庸。要低达这座山必须经过一条河,河上横亘着一座木板桥。这些真正的树木一片一片架在铁锁上,经受了时光的考验。忽然想起城市里那些所谓实木,压缩的复合材料包裹着人造树皮,便被堂而皇之冠上了自然之名,可笑的人们趋之若鹜。而这些木板带着树木特有的韧性,子彧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走着,铁锁左右摇摆,起初走上去还有些担心,看见下面急湍的河水拍打石块,发出大的声响,人在上面就眩晕。但依然是走了上去,在摇摆跳跃中感觉到新奇,甚至跑跑跳跳的过去。
当跨上桥对岸时,两面茂盛的植物挡住了视线,一条泥土并未全干的小路呈现在眼前。沿着路走了一小段,四周便豁然开朗。
右侧高地上有序地生长着一些类似毛豆一类的农作物,由低到高,逐渐升高。而左边路边是些低矮的但却茂盛的野生植物,它们的绿枝遮着一条河,看不到水,可以听见水声。子彧开始爬右侧高地,泥土有些松软湿滑,脚印嵌在上面扒脚时要用点气力。这使得子彧只上了一半就开始气喘吁吁。它确实很陡,所以只好借住周围类似豆荚植物的细枝往上攀爬。阳光暖烘烘地照在子彧的身上,四周寂静无声。阳光在左侧山头定格。当坡度平缓,她已经气喘吁吁,决定不再往上前进了。脚下可以看见来时的路,依然那样平静,像从未有人打扰一样。河水骄傲着独自流淌,时间未曾经过。子彧就这样站着,长久地站着,在心里默默的念着高定博这个名字。
“想什么呢?小丫头?”陈浩珂轻声问道。子彧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没……没什么,这里的空气真的很好闻。”她试图遮掩着。陈浩珂是比她早一年来到这里工作的男孩子。说起来两个人都在小镇同一所高中读过书,两家也住的不算太远,算得上也是种相识,只是竟然让两个人在这里遇见了。所以陈浩珂对她总比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个女孩子要更关照一些。
温度渐高,凝在心头的冰霜似乎正在渐渐融化,大自然唤醒子彧的心灵,她也在此刻感受到自然界的伟大。下这个坡的时候速度很快,子彧无法控制因为坡度而倾斜的身体,所以只能紧紧抓住周围任何可以抓住的植物,它们大多已经枯萎,她小心的抓住它们,因为可能会很脆弱,事实上有一部分干枯的植物茎蔓还是很有韧性的。陈浩珂在一旁非常绅士也很有分寸的保护着子彧,但即便这样,子彧还是像来时那样狼狈的又抓又爬或半蹲着下了山,拐向另一条更宽更能看到的路上去了。
陈浩珂每天晚上都会说晚安。像所有美好男孩子该有的样子,他体贴温柔,关怀备至,说话的嗓音非常好听,他见到子彧也是笑眯眯的,让子彧有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但是他越靠近子彧,子彧就越想要逃离。因为陈浩珂的缘故,与她同时到来的几个女孩子也在背后议论纷纷,开起了他们的玩笑。这让子彧很苦恼。因为她知道其中一个女孩子,在第一次见到陈浩珂的时候,眼睛里已然泛出倾慕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