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转星移,时节如流。
终南山的草木也已历经了十二次枯荣。此刻时节已是惊蛰,草长莺飞,春意渐浓,可山上依旧积雪未化,好似初冬。
在终南山,有座奇峰叫冰晶顶,可是山的最高处。顶上有三间茅蓬,坐北朝南,正中那间茅蓬上悬着一块木匾,写着“无一庵”。另外两间分立左右,此时从西侧那间茅蓬中传来郎朗的吟诵声:
“终南何有?
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
锦衣狐裘。
颜如渥丹,
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
有纪.....”
“有猴,嘻嘻......”一个青衫女子跳了进来。
茅蓬内一张桌案上纸张凌乱,零零散散写着有字,桌案旁边蒲团上坐着个少年,约莫十一二岁年纪,正在吟诵《诗经.秦风》中《终南》这篇诗文。突然被打断,回头看是这女子,将手中的诗书一合,嗔怒道:“柳文卿,你又叫我猴”。语气很是恼怒,但声音稚嫩,听起来毫无震慑力,反倒透着几分可爱。
那女子听到后,杏眼圆瞪,两三步走到少年跟前,还未站定,便将少年的耳朵揪起:“你叫我什么?叫我什么?”
少年被她揪着耳朵从蒲团上提起,嘴里哎呦呦叫个不停,看她未有放手之意,赶忙叫到:“师姐!师姐!......我叫你师姐”。
“说,你是不是猴”女子依旧不罢手。
少年脸憋的通红,牙关紧咬。
女子手上一使劲,少年哎呦呦叫唤着道:“是、是、是,我是猴”。
“这还差不多”女子刚一将他放开,少年立刻便往外跑。边跑边大声喊到:“我去告师傅,你等着罚抄《神农百草经》吧”。
“江猴儿,你敢……师弟、好师弟。”只见那女子一脸惊慌,两手在身前左右摇晃。似是极怕少年去告状一般。
少年跑出茅屋之际,扫眼看了一眼少女,轻哼一声,便消失在屋门转角,身影很是潇洒。
少年刚转走,那少女便捂着嘴嗤嗤的笑。过了片刻,那少年挪了进来,一脸颓像又愤然不平。
“呆瓜,你也不想想,师父若在,我敢来欺负你么,哈哈哈”说完后女子又哈哈大笑。
少年眉眼一下低垂,无精打采。声音低落的问道:“师父她老人家去了哪里?”
“哼,我又不是师父的跟屁虫,怎会知晓。好你个江猴儿,臭猴子,竟敢真去告我状。我可是你师姐哦,告师姐状,这是以下犯上,是大不敬,哼!”。女子边说边将头别过去。偷偷瞄看少年,见他气的嘴撅着,脸颊通红,又是好笑又是不忍。但这少女似乎天性调皮,一念转过,就又想逗那少年。
只见她温言道:“好了好了,师父走时留下便条,只说三日后回山,你要告状就在等上三日,好不好,昂?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好”少年被她问的烦躁,随口应了一声。说完后立刻意识到这个随口一应应了个“大祸临头”。
“好啊,刚说了你以下犯上,大不敬,你居然死不悔改,将错就错,还要去告我状”。
“我没…没…有”
“没有?我明明听见你说好,明明是有却说没有,敢做不敢当。还老说自己要做侠义之士,哼,我看你是虾蚁之士。君子坦荡荡,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有何不敢承认?你说,你刚才有没有说好?”
“有”。
“那你就是还想告我状?”
“我没有”
“昂?”
“我…我…”少年被她的一通抢白和追问呛的无言以对,眼看着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文卿丫头,你又在欺负弟弟了,哈哈哈…”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传来。
少女和少年对望一眼,欢喜的齐声叫到:“彩爷爷”。一起向门外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