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虚竹阁弟子在前面带路,年乞儿一面扶着皇甫晨曦走在后面,一面欣赏着独具特色的风景。这是一方初具规模的庭院,设有亭台楼阁,假山秋菊,睡莲池鱼,而种得最为多的,就是那一笼一笼挺拔直耸的翠竹。而比较奇葩的是,几乎每隔百八十丈远就会有相同的休闲园子,连那花色形状都分外相同。
除了弯弯绕绕的走廊,其次就是厢房了。每个厢房都被修葺得很古朴典雅,大概坐落朝向都有讲究。她如果没猜错的话,整个院子里除了少数几座标注的楼阁外,其余全是厢房,修建得一模一样唯有朝向不一样的厢房。
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奇门阵法了。
说白了,这不是座修葺美观的长期据点,而是画地为牢。
在这里面,即使没有用强大的法术驱动阵法,也能让毫无防备的人轻易迷失方向。更甚之处是,即便在阵法关闭时这些厢房,都可以无声无息的平移,旋转,甚至能主动攻击心怀不轨的外来人士,产生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想要修建这样一座宅院,对帝畿里第一学院的虚竹阁来说,自然不是难事。但所消耗的灵气和财力,绝对不菲。
年乞儿知道的这些,也都因为早些年祖母碎嘴时提过,或许因为以后根本不可能遇到,就没进行详细解读。
总而言之,这种阵法,在如今这个年头,而且虚竹阁的阁主脑子没坏的前提下,是绝对不可能图着好玩儿就给一普通据点弄这些高级工程的。
除非,真有什么非常人所能控,且避无可避的邪魔污秽……
越想越奇怪,年乞儿此刻下意识的看向皇甫晨曦,心里不由得想到“不知道晨曦有没有发现这里设有阵法?”可当她扫过后者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底后,只能淡然的偏过头,想要继续看看还有新发现没。
只是这一偏头,正好对上那带的路虚竹阁弟子的乌黑发亮的眼睛,随即响起磁性的男声:“年姑娘,钟师兄还提醒道,说你同伴的内伤并不是很严重,但最好还是明日再服用一颗治内伤的丹药,以免耽搁几天后的比武会试。”
男子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玉小瓷瓶,递了过去。
年乞儿稍愣的收回视线,瞧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瓷瓶,又看了一眼虚竹阁弟子,有些迟疑。从化形那天起,她就不曾受人恩惠,就连养了她十五余年的祖母,都几乎是自食其力,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才在旁指导指教。
这种情况直到遇见黎暮初才有所改变,因为那天玄楼主,确实是让她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可以依赖信任的莫名感觉。这也让她,甘之若饴的接受了帮助。
“那劳烦你替我向钟卫道道声谢了,不过这丹药是真不需要,今日他能就救下我们几人便已是极大的恩情了。”年乞儿及其不自然的委婉说道,仿佛这是个煞有介事的恩德。
因为若与很多不相干,不熟络的人有太多牵连,以后若是兵戎相见了,自是会滋生出诸多不便来。
与其这样,不如早早了结偿还,以免拖欠麻烦。
“呵呵,年姑娘不用这般客气的,钟师兄为人向来和气热心。况且,这些丹药并不名贵,仅是正好对症下药……”虚竹阁弟子一边带头走,一边耐心的给身后的少女解释。这唇舌费得,让那名弟子都有点感觉自己像是在宣传路摊货的错觉了。
虚竹阁的丹药,要是向外出售,少说也是价比千金。更多的是有价无市,谁会傻愣得拿上好的灵丹妙药去换那堆没啥用的金疙瘩银疙瘩。
可如今倒好,凭白送人,人还不要。
“这位修士,另一个同伴是我家妹,乞儿代为转交,亦或是我代为转交,都是一样的。”皇甫晨曦看了眼已经打定主意无视那虚竹阁弟子的年乞儿,不大明白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份恩惠。便只好柔声说道,明显有要给那弟子台阶下的意思。
“那样甚好,”虚竹阁弟子明显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把小瓷瓶递了过去。要是他连转交物什这类的小事都做不好,就别提想在钟卫道那里受到重视了。
今天的事要是搁在平时,他早就收起丹药,并且要嘲讽年乞儿不识抬举一番。
这年代,能使出法术,并且成为了虚竹阁弟子,难免会有点盛气凌人的高傲与自恃不凡。
望着皇甫晨曦收好小瓷瓶,年乞儿倒也没再出手阻止。皇甫姐妹日后执行任务,往来出入,肯定是会与虚竹阁弟子多有交集,现在自是不宜把关系弄得太僵。
几人则加快了往前走的步伐,如游鱼行水般穿梭在走廊与各处厢房的交接点。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路岔口,三人最终停在了一间房门关闭的厢房面前。
“这里便是你们同伴暂住的厢房了。”虚竹阁弟子说完,就站了一旁,没有立即离去。
“谢谢,”皇甫晨曦赶忙道谢两声,随后急不可待的去敲门,“扣扣扣扣——”
门敲了半晌,里面却还是没有反应,皇甫晨曦就加重了敲门的力道。看见这幅场景,年乞儿不禁侧着脑袋问道:“真是这间厢房?”
随即,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叹。真不愧为是祁门阵法,可以堵定的是,她们绝对没有离开太久,但这周围,却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先前耸立在厢房门口的假山,变成了一笼翠竹,微风拂过,则在枝丫上卷走一片松动的竹叶徐徐飘落。而与之邻近处,居然还有一座打磨得很光滑的,小石桌和配套的石凳。
照这样推算,她们能独自找得到皇甫魅夜的临时住处,那才奇了怪了。
“都这个时辰了,受再重的伤也该醒了,莫不是她也像你们似的出了门?”拿名虚竹阁弟子抬头看了会儿天色,肯定回答道。
“不会的,魅夜她……”皇甫晨曦停下用力敲门的动作,说话的声音却突然一僵,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比较可能发生的事。霎那间,居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