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映易被纪渊捂着嘴,但她的双眼是明晰的,她清清楚楚看到许灼将一个东西交到秦观月手中,想必是太子殿下终于安耐不住,反悔想来救秦观月了。
秦观月一眼便看出了许灼面色上的怪异,他的眸中带着失望,带着失落,就像是这一墙之外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样……不,江誉歧不会有事的,他怎会有事呢。
她并没有供出藏在后面的映易和纪渊,尽管她知道结果,但她还是问了许灼,“他来了吗?”
许灼长长叹了口气,即便是在黑幕之中,秦观月也能清晰见到他眼角的泪光。
他不敢望着面前人,其实在他未入门前,便听出这里面有谈话声,就在他启门的瞬间,还听到了会武的脚步声,除了纪渊,还能有谁在乎秦观月啊。
许灼也不禁抱怨起江誉歧,分明已抓到承华殿那个名叫康意环的宫娥,却又不向上禀报,一定要拿心爱的人试计,一来二去,信任还能温存多少啊。
“殿下忙于政务,顾不得这些琐事。”
秦观月望着手中还存着些许温度的钗子,根本不能理解,“他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许灼一直敏锐地探听耳后的动静,纪渊始终没走,此时的他,或许比谁都心急吧,许灼自作主张地说:“殿下说,或许始终都进不了那个人的心,倒不如就此远离,两不相见。”
尽管这些都不是江誉歧亲口说的话,但是秦观月信任许灼,这些文字就像串成排的巨石,狠狠落在她无助的身上,顿时领她难以呼吸,“为什么?一定是生了误会,为何不让我解释?”
看着秦观月将近发疯的模样,许灼终于不忍看,他选择即刻站起背对着牢笼,“东西我已送到,良娣放宽心吧……”
这一切的事,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分明刚回到东宫时还有说有笑,怎么随意来了件突发的事,江誉歧就忍心拿秦观月做刀口子,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许灼想不明白,只知道服从江誉歧的命令,服从他任何的命令。
“许灼!你回来!他凭什么这样对我!许灼!……”秦观月望着渐行渐远的许灼,话音也不禁高了起来,“他向来不喜成桉,也知我拿成桉当做命,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害我的孩子?!”
无论她喊得多大声,他都像他的那个主子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去,等那扇大门真正关上时,秦观月又成了缴械待毙。
这次是真好啊,江誉歧自己不来,许灼也只是冷冰冰地还了钗子,他就连随便请个大夫给她看看伤势的想法也没有,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黑色压抑的地方。
纪渊等着外头彻底没了动静,才推着映易走出来,映易都快憋得没气儿了。
“驸马饶命,良娣饶命!……”
除了跪地求饶,映易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尽管她会一些防身的招数,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过纪渊。
秦观月目光无力地瞥着跪在地上的映易,缺什么也不想提,不想问。
纪渊死死盯着脚下的人,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但他还是耐心地向秦观月解释道:“她是贵妃宫中的人,是来害死你的。”
“该有半个多月了吧,他怎么还不舍得来呀……怎么还不舍得来……”
纪渊望着秦观月,却不愿听她的喃喃自语,而是转身揪起映易的衣襟,“我若放你回去,你该知道如何答复贵妃吧?”
映易连忙点头哈腰,“明白,知道!……奴就说未见到良娣,便发现驸马前来,没害成!”
纪渊听着有些不对劲,“嗯?”
映易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便立马改了口,“错了错了!是便发现许大人来了!”
许灼是江誉歧的人,即便是报给了贵妃,也合情合理,这个解释纪渊还算满意,但他依然不信这小娥子的话,便再吓唬了一番,“你最好别供出我,否则……”
“明白!!”
“滚。”
“诺,诺……”
映易扭头就跑,生怕纪渊半路反悔,要杀她灭口,一直逃到大门之外,她才敢稍稍放松一些,可没走几步,又惹了麻烦。
没有月光的空地之上,只有许灼一人静静侧靠在墙边,他盯猎物的表情,就像是市井的猥琐大汉一般,看得让映易慌得不行。
她强装镇定,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缓缓走下台阶,一心只想着许灼认不出她。
“站住!”
映易回头一望,怎知许灼已经来到她的跟前,“大人饶命,我没有害贵妃!……不是,我没有害良娣!”
许灼也曾在李雪月宫中待过一段时间,自然认得映易这个人,他打量着映易,一身黑,怎么看都像是图谋不轨的人。
“手脚不利索,还不会隐藏,贵妃怎会派你前来?”
“大人在说什么呢……”映易想狡辩,“奴只是奉命前来看望秦良娣。”
“方才你也在牢狱内,你在偷听我与秦氏对话,我察觉到了。”许灼刻意顿了顿,“那个人,也威胁你了吧?回去时,你该知道如何答复的。”
映易翘着兰花指,在许灼面前有些显摆,“诺!奴知道该如何答复!”
许灼并不懂映易的奇怪举措,刚想说些什么,却叫纪渊从大理寺内偷偷溜出,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打发着映易,“……夜深了,早些归吧。”
“诺!”
许灼转身便走,凭着自己的功夫,尽量将步子太高,好让旁人听不出脚步声,为了保险起见。即便是回到东宫,他也避开了一队又一队的羽林卫。
还未寻到承华殿,他却在走廊外看见一个身影,是个女子。她不知在胸前摆弄着什么,过了不久,她便双手上挥,一只灰鸽从她的怀中飞出,飞向了宫墙之外。
许灼认出是卞清寰,但没有直接拆穿,而是正事要紧,继续赶去承华殿,好在灯火未熄灭,他推门而入,但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吃惊。
地上跪着的全是承华殿侍奉的宫娥,走到人群尽头时,许灼发现浅歌竟然也红肿脸,跪倒在地不敢啃声。
江誉歧迷糊地睁开眼,仿佛用了很大的劲,才勉强举起手指,他胡乱指着空中,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她……怎么样了……她该恨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