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娥拽着敬尹公主便要走,而敬尹公主的兴致正浓,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呆呆地望着天,依旧甜甜地笑着,这却把老宫娥急坏了。她一阵拖拽,使尽了力气,才将不懂是非的敬尹带走。
“等等,你们……”
秦观月叫不回来老宫娥与那个敬尹公主,只好静静看着她们俩离开,这位敬尹公主出现得太突然,她心中不免再次生了疑。
唤玉探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秦观月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一心只想着快点儿躲回到自己的房中,她弱弱地说,“小姐,我们也走吧……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若再罚我们……”
“我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才从的!我会惧怕他?”秦观月顿了顿,突然觉得与其和他们计较,不如听话去扫扫地,她又闷闷地说,“走。”
秦观月拽着自己的裙褶,一路大摇大摆地走着,如今所有东宫的人都知道良娣秦氏不知礼数了,那又何必加以掩饰?
她牵着唤玉站在宫道的最中央,回望着来时的明瑟宫,心中的闷气更加浓重,她才不会计较这么多,扫地就扫地吧。
回到那个没有姓名的宫殿之时,秦观月一眼便看到五季小心翼翼地抱着成桉在院子里踱步,还时不时地挑逗他。庭院内已有许多被安排过来的小黄门和宫娥,巧言的治事能力还算不错,所有来的人都在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搬花盆的搬花盆,理锦帘的理锦帘,无一人偷懒。
她们俩小心翼翼地迈了进去,秦观月暗自窃喜着,好在所有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没有人认出她来。可她刚要寻个地方坐下时,却发现殿前站着一整排的小黄门,领头的是一个玉珠华贵的大监。
不会是……贵妃没消气?
秦观月当着那个大监的面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两眼巴望着这一群不明目的的小黄门,他们当中,只有一个紧紧握着扫帚,其余都是铁青着脸,怪胎的模样。
陶侠是见过秦观月的,看着她平安归来,他便立即笑盈盈地迎了上去,拜着说道,“奴才是太子殿下遣来的,这里拜见秦良娣了,良娣安乐。”
“你身上……”秦观月来不及反应,就受了一脸莫名的味道,她躲闪到一旁,却猛然间见到了这位大监的容貌,她试探地问着,“你是……昌华公公身边的,桃匣子?”
陶侠听了秦观月的话之后,更加高兴,没想到那次一别,竟然还会再见,如今静王已成了太子,他们这些人也都能沾沾光了。
他向秦观月半弓着身子,仔细地解释道,“正是奴才,如今奴才已被安排到太子殿下身边做事,如今被赐名为,陶侠。”
“刚江誉歧……刚太子殿下身旁的那个大监,就是你啊!”秦观月猛然察觉事情不对头,又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小黄门手上的扫帚,怯怯地问,“你们,是来督促我打扫庭除的?”
“当然。”陶侠接过小黄门手中的扫帚,递到秦观月面前,又说,“既然殿下惩戒了您,那么奴才便要领旨巡查,做个监督,良娣莫怪。”
秦观月不太情愿地接过那个扫帚,小声嘀咕着,“他还真是好记性。”
陶侠又说,“以便良娣尽早吃上晚膳,还是即可开始吧?”
“你……”秦观月欲言又止,回望着偌大的庭院,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亩的面积,她几乎崩溃,“扫哪儿!”
陶侠见秦观月诚心认罚,他便领着秦观月出了行宫的门,直长的宫道尽显眼前,远处的宫娥许久才能走到他们身边,再经许久才能在另一个尽头消失不见。
他指了指东边,又指了指西边,耐心地说着,“出了明瑟宫附近的那两条道儿,其余的,都由良娣清扫。”
秦观月回忆着往日在东宫的时候,明瑟宫要往东北侧出东宫,需行三条朝北的道儿,再往北行一炷香的时间。若要往西行入内宫,也必须走上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这么长的路,一个人怎么打扫得过来?!
秦观月再次回望两旁的长路,又崩溃地问道,“东宫内四通八达,通往明瑟宫的那两条道儿自然通着所有行宫,江誉……太子是什么意思?”
“殿下的意思,只让良娣清扫明瑟宫以外的路,这便是除了那俩道儿之外的所有。”陶侠再次露出喜人的笑容,补了一句,“带过来的这些个小黄门会帮助您的。”
虽然眼前的小黄门数量不少,但与要扫的宫道相比,还是相差甚大,她大喊着,“这也……太多了!江誉……你们那位太子殿下,是想让我累瘫啊?”
“兴许是。”
“你这……”秦观月一时语塞,只得乖乖地提着扫帚到角落去,“行行,扫就是了。”
从自己的这座行宫开始扫起,秦观月每个死角都没放过,只因心中藏了难以释怀的气,她总是十分用力地扬起扫帚,再重重按在地面上,左扫右扫,扬起一院子的灰尘。
陶侠在一旁监督着,因受不住这漫天的土尘,他不停地咳嗽,咳得唾沫直流,还逼出了泪。
秦观月越扫越欢,甚至举着扫帚还是练起了武,她将扫帚顶在手心里,扫帚凭空立着没片刻,便径直倒下,她几次没接住,砸得身边的小黄门不敢靠近。
陶侠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疯狂抹着泪,不停地喊着,“良娣,良娣!您这么扫不成的!……良娣您快停下!……”
秦观月更加使劲用力,使劲扫,她也喊着,“本良娣没做过太多活儿!自然手脚不利索!你尽管看着吧!到时候也好交差!”
陶侠奋力咳嗽了几声,久久才缓过来气儿,他哭天抢地着,“这差事可是要送命啊!”
秦观月见陶侠又哭又闹,立即回了一句,“兴许是。”
陶侠听着秦观月的话,总觉得似曾相识,不过他很快便回了神,提醒着秦观月,说,“不过您可要提前掂量些,还有好多地方要清扫呢。”
秦观月下意识地回望着自己扫过的那几米远的路,再与未扫的对比,顿时两腿发软,不愿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