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大汉的嗓门比他的个子还要大,吓得厨子刚迈过门槛的脚步又缩了回来。王当家的尸首就躺在脚边,厨子胆战心惊的醒悟,当家也没走出这屋子。”我,我只是想帮你去打盆水来。你,你的脸跟衣服都弄脏了…“
“我的手更脏,而你的脚步很慌张。你急急忙忙的想出去不会是想趁机跑掉吧?”大个子迈着大步子走近身来,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他,逼得厨子只能小步的后退并支吾:“不,不是。”
铁塔的脸上写满不信跟轻蔑,“那就把这个吃了。”他把瓷瓶抛过来,厨子本能的伸双手接住。“吃一小半就好,别浪费了。”
“怎么?怕是毒药?”见他迟疑,铁塔末了又加上一句。
“没,没有。”不管是不是真的解药,到这时候,也不能再犹疑了,迟疑更能造成不被信任。胖子把木瓶塞一口咬掉,看到里面的白色粉末,遵从大汉的指示,倒了一些到嘴里,舌头尝到一丝辛辣,他就着口水干吞了下去。解药入喉进腹,肚子里就开始有了热烘烘舒服的感觉。
铁塔看起来很满意。“药效要完全生效,还得要会功夫。力气要完全恢复,总得半柱香。如果你想跑,就得耐心点。”
“我没,没有想要跑。”他急忙的争辩。
“没有?”铁塔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那就少往院外瞟。那是我的马,性子烈得很,生人要上它的背,可要费点力气。”他一挥手打断厨子想开口的行为。“行了,当务之急是把藏宝的地方找出来。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铁塔…兄弟。”厨子再次保证,这次不用撒谎,说的就有底气多了。
铁塔默默瞪了胖子一会,“哼。那就老老实实找吧。你说该从那间房找起?”
他们先从当家的卧房搜起,很快就有了收获。死去的当家卧房布置并不繁杂,床靠东墙,西墙摆了一个大衣柜,衣柜里有叠好的一摊衣服,而把衣服一掀开,下面就露出一个没上锁的箱子,打开里面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估计得有好几百两。
厨子满心欢喜的抱给那自称是白云城的八金刚看,以为他会喜欢。但大个子直接把箱子跟人一并拨开了,再把手中的油灯往胖子怀中一推。厨子黄奇只好空出一只手小心把油灯握住,另一只手把装银子的箱子夹在腋下,看大个子自己动起手来。
大个子的查找仔细而粗暴:他一把掀了死人曾经睡觉的床板,拿刀把使劲敲打起床下的地砖,没感觉到地底有异样,转身又把衣柜给搬倒,一寸寸的又在地板上敲打起“鼓点”。大个子的检查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以致于厨子怀疑他最终会把房子给拆了…
等到他们终于退出连落脚地都不再好找的屋子,望着一地的狼藉,厨子竟然荒谬的庆幸当家已经自己掏刀子把自己给捅死掉了,否则一向爱整洁的老头非得跟这大个子拼命,死之前都还要生场大气。
白云城的家伙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他差不多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先后砸了庄子里所有的屋子里的家什,一丝不苟的不放过任何一处有可能被做成地窖入口的地板。从当家的房子开始,接着是护院,管家的睡房,当然也没放过厨子的床铺底。然后是客厅,杂房,厨房,甚至丧心病狂的怀疑茅房。
终于,大半夜的时间从大个子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掉落中流逝了过去,当铁塔气喘吁吁绝望的走到院子中的草地泥巴空坪里颓然坐倒时,看起来已经累得不清,而从他甩掉先前从柴房里找来用做更方便打砸的斧头动作来看,可以察觉出他心情也不好。他抬头看天,天空都有了黎明的味道,而残暴的大个子口中那小小的宝藏仍没找到。
“加上护院跟管家房里搜出的银子,这里已将近上千两。宝藏会不会就是…”厨子举起箱子提示。
“不可能!这点银子算个啥,一处院子都买不了。”大个子没好气的粗暴打断厨子的猜测。他抚着额头喃喃自语道,“一定有哪里是我疏漏了,哪个地方我没检查到?“
全部的房子都翻了个遍,哪还有地方没搜到?看大个子这不甘心的样子,简直就像个走火入魔的痴人。渐渐的,胖厨子感觉到了一丝害怕,而肚子咕咕叫起来的时候,他又后悔起昨晚不该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挖出来,反正自从吃了解药,他的力气早就恢复了过来。“铁塔兄,我去生火做点吃的?”厨子小心翼翼的询问,想必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对方也该饿了。胖子等了会没听到大个子出声反对,猜想对方是默认了,便把装银子的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到院中空坪里的那张石桌上,以便对方能随时看见放心,默默走进了厨房。
房间里,灶台倒塌,铁锅被翻了个身反盖在灶台边地上,而被完全烟熏致黑的厨房门后的米缸烂成几大块碎片,里面的大米胡乱的流泻在了灰尘遍布的地上。那是那该死的大个子铁塔的杰作,眼见庄子内没被搜过的房间一间一间的减少,找出宝藏的几率也随之越来越低,他便越发脾气见涨暴躁,到最后,居然把灶台都给狂暴的砸倒。不过幸亏用来煮食的锅还完好,厨子把锅翻过来检视后暗自庆幸,而地上的米洗洗也能干净,找几块砖照样能把锅架起往底下塞柴火。
动手劳作的时候他偷瞄了一下庭院里的大个子,发现他已经不再坐在草地上,而是站到了石桌边上打量起了那个箱子。大个子脸上的血迹似乎已经被汗水冲掉,但灰袍子上仍旧有着成条状成块状或成点点的暗红。那是他兄弟的血。厨子知道,但他也没办法,自己的小命都还悬着呢!按之前大个子的态度看,看来他并未满足于现在石桌上的那口小箱子,这点银子可不能保证任何一个人能到死都有花不完的银子。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也把自己。。。
厨子越想越心烦意乱,便决定只简单的熬锅粥填肚子,连从地上捧捡起来的脏米也只粗洗了一遍就没了耐心再淘一遍就丢进了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