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封后1
“罗颜为宫主弹一曲如何?”轻抚琴弦,发出一阵悦耳的音律。
“甚好。”言语间,一阵曲调由指尖散发开来,委婉而曲折,竟是高山流水!
一曲毕,竟似在仙境浏览一番,时而舒缓,时而急促,将流水之音表达的甚是完美。
心底被这片宁静虏获,渐渐平静下来。
“宫主觉得可好?”抬手收指,望向浮袖,却见她从没有过的宁静。
“不错。”缓缓睁开眼,逐步走向古琴。沉睡的记忆被掀起,她有多长时间没碰过琴了,似是有九年了吧!心底暗自叹息了一声。
“宫主可是要抚琴?”说罢起身让开。
浮袖轻轻坐下,抚摸着琴弦,勾起了太多太多……当年她还是宇清之人,当年母亲还未死,当年她还迷失着自己……
一勾手,曲子飘洒而出。不由地轻吟出声。
罗颜禁不住惊叹,这个女子,就如迷般,你越是接近,越是想靠近。退去那一身的霸气,流露出的,是那彻骨的悲凉。
墙外,左冥飞身而过……闻得琴声,陡然停下。
所有的悲哀化成一声叹息,飘散在空中。淡淡的,几乎听闻不到……
墙外的左冥突觉一阵悲凉,轻抚胸口。缓缓闭上眼,心却是平静了下来。仿佛是受到了歌声的蛊惑般。
轻声踏上墙沿,静静的注视着里面,里面一红衣女子正抚琴而坐与他背对着,另一黄衣女子站在一旁,能看出脸上的惊讶还未退尽。谁也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那几不可闻的叹息……
似是过了半个世纪般,浮袖缓缓抬起头“罢了,过去的,我抓不住,亦不想抓住。”
左冥闻声猛的抬头看向红衣女子,她找了许久的爱人,竟在这!兴奋占据了整个神经,他是多想告诉她他想她,想的日日不能安然入睡。
“爱妃原来在这,还以为爱妃离朕而去了呢!”似是调戏,话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眷恋,惊得浮袖瞬间回头。
远远望去,他竟像天神般,带着些许的柔情,似真似幻。
她也想他了,虽从不愿承认,但却抵挡不住心底的感觉。当自己挨铁烙之刑时,心底念着的竟全是他,那种思念竟快把她慢慢腐蚀。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与他产生感情,竟不知是喜是悲。爱了,以她的性格必不能相守。分不清对错,在心底纠缠。
两人静静的对望,似是想望进心底般,不说一言。
“草民罗颜见过皇上。”一边的罗颜缓缓行礼,打断了他们之间无声的对望。
“免礼吧。”说着轻轻迈步走向浮袖,轻轻开口“爱妃可有想朕?”
欲捉浮袖的手,却见一片殷红在手间散开。浮袖闪躲间,鲜红的血滴落在地,妖娆显尽。
“浮袖想不了陛下,陛下有那么多人想着,还差浮袖一人么?”冷冷的开口,听在左冥耳中竟是那么的悦耳。
“爱妃这是吃醋了?”掩饰不住的笑容浮上面颊,犹如昙花开放。
“陛下切莫瞎想,浮袖并无此意。”淡淡的回绝,掩饰住那心底划过的丝丝慌乱。
“爱妃此伤从何而来?”紧盯住浮袖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
“陛下,浮袖的事、自有浮袖解决。”眼睛没有任何波澜,依旧是看着前方。
“浮袖,随朕回宫吧。”他丢掉了爱妃,唤的是浮袖。心底泛起一阵暖意,他这是对她交心了吗?
“你……”话,堵在心中,说不出。
远处,罗颜缓缓走出院子……
“浮袖该当知道我的心意。”不再用朕,不再命令。
“陛下也该知道浮袖不是安稳之人。”转过头,静静地走进屋里。
“跟我回宫吧,以后、不会再有这么多事事非非。”
“陛下保证不了什么,浮袖此生注定不是为情而活。”坐在屋里,抿了口茶水,顿觉心中一阵疼痛。
“噗”一口鲜血由口中喷出!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说不出的鲜艳……
“浮袖!”在她晕倒的那一刻迅速接住下坠的她,心中怜惜顿生。她究竟是怎样的生活环境,铸就了她如此冰冷的性格?身体犹轻,抱起浮袖踏过墙直向宫中奔去。
墙内,暗蝶闻声飞奔而来。
“宫主!”见没人回应,而罗颜又在此时不见,心底的担心破空而起!“来人!吩咐嗜宫所有人员暗地追查宫主踪迹!不许落下一丝一毫!”
“是!蝶主子!”群人迅速退下。
皇宫里,左冥抱着浮袖破门而入。
“太医!青影!宣太医!”抱着浮袖轻轻的放在塌上,小心翼翼犹如怕珍宝跌碎般。
“是!”影魅般消失了踪迹,独留一人在屋里缓缓擦着浮袖嘴角的血。
不过一会,曹太医便被青影用轻功拽来,惊慌还未平定。
“曹太医,你快来看看!”曹太医明显非常震惊,诡异的帝王竟也有着急的时候,竟也会为女子而急。
径自走向前,塌上躺着一个绝美女子,但身上的血迹却是与之红衣相配。鲜艳而妖娆,怪不得帝君会如此慌乱。
静静地把了把脉,竟是如此毒?
左冥见曹太医眉毛鬓了起来,心底说不出的滋味“曹太医,她、怎么了?”
“回陛下,这位姑娘乃是中了血散。这血散是在江湖上消失了五十多年的一种极狠的毒,中毒者会全身每个细胞里都渗出一丝血,直至死亡。”低声恭敬道。
左冥大惊!竟是血散!浮袖怎会中了此毒?即是消失了五十多年的毒,又怎会出现?又怎会在浮袖身上?
“可有解?”左冥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并无解,只是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
“此毒、已过了五十多年,下毒者才能解!臣、不才。解不了姑娘的毒!”说完直接跪在地上。
左冥顿觉被人抽走了骨髓般无力,瘫坐在椅上。天意么?天意让他们之间如此曲折?没有了坎坷,他们之间也注定不行么?
静静地守着,不愿离开一分一毫。
直至第二日清晨,浮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尽是繁华。玉砌的柱子,玉画的屏,玉制的地砖。一切都是那么眼熟,都那么奢侈、微微动了动却惊得身旁人猛的抬头。
双眼相对,一双眼里极尽的兴奋,一双眼里极度的惊讶。
从未想到他竟会在自己身边等到自己醒来,心底被一种东西填的满满的。他是帝君,却愿舍弃那宝贵的时间,只愿能见自己醒来。心底越发的纠缠,如若沉沦,就现在吧!她不能允许自己沉沦太久,毕竟她不是自己一人。
“你醒了?”左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却在下一刻大喊出声“太医!曹太医!”
曹太医闻声即可赶了进来,见到帝君的失宜已不见怪。抬头却见浮袖已坐在床头。大惊,中了血散的人基本上是必死无疑的,怎会如她这般还能自己做起来?
“姑娘,请容臣给您把脉。”此女,日后定不会平凡!不说帝君绝无仅有的宠爱,就是相对中了血散来说,此女、命不在天啊!
玉臂缓缓垂到床沿,太医静静地把起脉。随之脸部的表情越来越惊讶,收起手“回皇上,这位姑娘的身体里还有些余毒,但已不碍事。真是奇事啊,臣身读医书几十年,却从未见此毒能有解者。”
不光曹太医惊讶,左冥也是惊讶万分,竟是自己解了?
“我并无事。”掀开身上的被子欲下床,却被左冥摁了回去。心底又泛起一阵暖意,她不想沉沦,却克制不住的心动。
“浮袖还是躺着,曹太医,随朕出来。”起身迈步走出了房间。
“曹太医,你与朕说的、可是真的?”出了房间,他又是那个诡异难测的帝君。
“回皇上、这位姑娘体内的毒却是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曹太医暗擦一把冷汗,当今帝君果真是不可乱定心思。
“那好,退下吧!”
曹太医前脚踏出外厅,青影便随影而至“参见陛下”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不带一丝笑意,此时他不是浮袖身边那个柔情之人。他是翰宁的帝君,一个不可让他人捉住心思之人。
“属下在陛下您走之后进去查看了,并带了些茶水让太医鉴定。”
“哦?那太医可有说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带些玩弄。
“太医说那只是一杯普通的菊花茶,不过沏茶之人极是用心,茶水、乃是每天早上的晨露煮沸所沏,最是干净。”青影也甚是纳闷,那杯菊花茶是上等茶,却给亦妃用。而且轩铭楼从不招外客,亦妃娘娘还在里面如此待遇,应是不简单啊!
“哦?露水?太医可有品尝?”
“属下亲眼见太医喝了下去,并无任何反应。”
“并无反应?”那为何浮袖只是轻抿了一口便口吐鲜血晕在地上?
“是,太医说只是杯平常的菊花茶,并不存任何药性,更不会与消失了近五十年的血散挂上关系。”青影似是思考着说着。
“查有关血散的所有记录,看有没有与亦妃相同的例子,限你在一日内给朕送过来!”他定要查出谁给浮袖下的毒!那人,他必是不会轻易放过!
“是,青影告退。”刚想转身,左冥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含笑。
“等等,吩咐下去三日后的封后大典!朕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亦妃的身份!”说罢嘴角勾起丝丝笑意。他要与浮袖共享翰宁的大好河山!舍她其谁?
“是!属下恭祝皇上与皇后娘娘白头偕老!”心底总算是舒坦一分,像她那样的人才配与帝君共享天下!当今世上也只有亦妃那样的人才有那种号令天下的霸气,才配的起帝后这个位置!
“哈哈!封后仪式定要准备的极度张扬!朕要给她一个史无先例的封后大典!”说罢转身大步踏进屋内。
“是!属下领命!”远处,青影也已没了踪迹。
浮袖早已一身红妆站在屋内,面无表情的看着左冥。
“陛下应当知道浮袖不喜宫中的束缚。”缓缓说出,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静静地站着,平静的望着左冥。
“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性。留你在宫中,不一定是要束缚与你。我甚是清楚浮袖不是平常的贵家小姐。”迈步向浮袖走去,在相隔一丈的地方停下。
“那陛下这是做何?帝后,浮袖承受不起。”
“我知浮袖不喜欢这个位子,但帝后之位,只有你浮袖受得起!我也知浮袖必有自己的事,浮袖以后有事我绝不阻拦。如此、可好?”
她明白,他已是极度的让步。况且她也不是不想见到他,心底还是有种小小的冲动希望每日能见到他。不再多言,缓步走出房间。
门外的树上,叶片已开始飘零。静静地,静静地落至地上,掺杂在土里。突然想起一句龚自珍的诗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浮袖当真是才女,如此有意的一首诗竟是信手拈来。”身后,左冥踏步而来。
“陛下真是谬赞,此诗,不是出自浮袖之手。”淡淡的笑着,她的心里、此刻是宁静。
“不管是谁之作,浮袖也配得起才女这个词。对了。”顿了顿,笑意顿显“浮袖还有一个对子未公布世人呢!浮袖可知,风亦尘可是在外极受世人好评呢?”
“对子?可是清贤楼浮袖出的那三个对子?”以前的事,她早已忘记,没想到他还记着。
“正是清贤楼浮袖出的那个对子,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猜了不少,却无一个能对上。”淡淡地勾着嘴角,脸上写满了宠溺。
“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崖疆。潴者,流者,峙者,镇者。”
“哈哈!”左冥开口大笑,如此绝对只有出自她口。本就知道她的秘密不少,但靠近她才发现,秘密何其多也!试问,一个女子能持刀拿剑,亦能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世间除她,可有其人?
“陛下笑甚?浮袖不过是皮毛,借用他人之词罢了。”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回绝。
“浮袖何必狡辩,我知便可。”笑意间,尽是爽朗。他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笑过,也许只有在她面前才可如此不拘!
窗外的夜色渐渐加浓,身旁的左冥早已瞌上眼睛。夜里的风狂劲的刮着,似是在喧嚣什么。浮袖倚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左冥。左冥的脸属于尖长脸,但不是很尖,是看了很舒适的那种。剑眉有些宽,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配着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风略微吹动发丝,轻浮到左冥脸颊,竟很是俊美。夜晚的他,尤为的迷人。不存在白日的那种霸气,多了一丝柔情,少了一丝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