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方才Lynn说的那句:“中文跟我先生姓,英文跟了我的首字母。”便也猜到了个大概,怪不得楚再谨是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景莳也懒得回应只淡淡地说:“哦,只是一家咖啡店的老板娘而已,我从医院出来遇到了她而已。”
“就这样?”楚再谨似乎不信。“碰巧遇到还跟人家回家吃辣条、果冻?”
景莳不知为什么今天语气很冲,可能是孕期荷尔蒙作祟,她略带恼意地回了一句:“我认识谁,怎么认识要跟你报告吗?你不要这么不可理喻好吗?你的谨,是谨言慎行的谨。”
楚再谨被呛得无言以对,沉默着。确实她没理,无论她和蒋喻之间有什么事,都和其他人无关,更何况那人还是景莳。她在看到照片时,一时间代入了自己和蒋喻之间的爱恨情仇,单方面认为景莳应该站在自己这边,气急攻心之下就想要景莳给个解释。却忘了,景莳本就和这事无关。
一时间,羞愧、愤恨上心,楚再谨说:
“行了,收声。”
景莳无奈,楚再谨一发脾气就喜欢说,你收声吧。她直接收了线,留给楚再谨一连串的嘟嘟声。
Lynn在旁边默默地听到了全过程,心里也猜到了大概。
“是楚再谨吗?”
“嗯。”
“世界真小,没想到你是楚再谨的朋友。”Lynn有些尴尬,她觉得似乎是自己导致了楚再谨来找景莳吵架。“我们直接的事情有些复杂。其实楚再谨也挺无辜的,是我先生,就是蒋喻比较...花心。”
“???是怎么回事?”
景莳和楚再谨高中不在一个学校,蒋喻和楚再谨的事情,景莳只知道个大概,她简单理解就是个一往情深后被渣得体无完肤的故事。至于蒋喻的太太,景莳没听楚再谨详说。楚再谨这人,要是不喜欢对方,就提都懒得提。
“我先生蒋喻和楚再谨高中确实在谈恋爱,后来蒋喻出国,我们遇见了,然后在一起了。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在国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直到后来,我们结婚后,蒋喻去世,我大着肚子坐飞机,遵照他的遗愿带着他的骨灰回国,在蒋家,我遇到了楚再谨,我才知道,蒋喻没有跟楚再谨分手,就和我结婚了,一直瞒着她,要她等他回国。”
“然后呢?”景莳问。她知道楚再谨不会因为这事情就讨厌Lynn,甚至提都不想提。如果真要记恨的话,按楚再谨的性子只会记恨蒋喻这个脚踏两条船的人。
“那时候我以为,楚再谨是第三者,就理直气壮的跟她说,我才是名正言顺的蒋太太,我肚子里的是我们俩的爱情结晶。楚再谨原本也很生气,听我说完后,她只叫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走了,她会祝福我们的。后来,我婆婆才告诉我,蒋喻和楚再谨已经在一起多年。”
景莳恍然大悟,她一直以为:楚再谨对蒋喻的执念是因为所爱之人不在人世的遗憾。现在想来,其实更多的是无奈。她见过楚再谨提起蒋喻时,脸上的心动和眼中的爱意。多年的感情是真的,多年的欺瞒也是真的。楚再谨在原地等候多年,到头来只接到一则讣告和另一个女人对她说,我才是蒋喻的太太。
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原本的正牌女友未婚妻,因为未婚夫的离世,忽然变成了第三者。楚再谨本意应该想为自己正名,而死者为大,她的教养只让她祝福那个带有她爱过人的血脉的孩子健康成长。
只有祝福,没有谩骂。
“如果你知道楚再谨的话,你会和蒋喻在一起吗?”景莳问Lynn。
Lynn摇摇头说,不会。
“国外虽然开放,但我还是有原则的。”
景莳猜测,楚再谨对Lynn,即蒋喻太太的不提及,更多也是因为教养。她知道撒谎的人是蒋喻,而Lynn也是不知情。她可能会恼Lynn那时的理直气壮,但更多是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蒋喻是爱楚再谨的,甚至比爱我还要爱她。”Lynn表情苦涩,“但他花心也是真的,死之前唯一爱的也是我。”
是局中人的客观解说,也是受害者的争辩。
两大一小一同回到燕城高铁站,便要分别。景莳知道蒋喻葬在燕城公墓,便同Lynn指路。
“我先带安然去看看爷爷奶奶,明日再去看蒋喻。”
“嗯。那我先回去了。”
“你保重身体,这头几个月还是比较重要的。”
“嗯,我会的。”
景莳问过Lynn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生下孩子,她答:因为我也爱他,所以,我把Leon生下来了。
因为深爱,所以愿意。
景莳问过自己是否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是否愿意如Lynn怀抱新生儿时那般慈爱。
内心深处的声音说愿意。
既然有了选择,那余下的事情,勇敢面对就好了。
、
景莳告别了Lynn母子,走出高铁站时,想给楚再谨打个电话,哄哄她,顺便也想告诉她自己怀孕的事情。楚再谨还在气头上,语音、视频通话都不接,微信也不回。
她敲下一则文字,发过去:
——谨谨小姨,别生气了,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对方秒回。
——别说,不想听。
景莳笑笑,没事了,让她冷静冷静就好了。
坐上计程车,她又给宋辰逸拨去电话,毫无意外,还是裴浩接听,直言二少在开会。景莳也没说什么,只告诉裴浩自己回了燕城,裴浩应下,又说二少空闲时间,会让他回电。
景莳说好,便收了线。
计程车缓缓向景宅开去,快到时,景莳的电话响了起来,景莳心想:哟,二少的会结束得怎么快?
拿出手机一看,来电人不宋辰逸,是文姨。
景莳忽然紧张了,颤抖的手握着手机,贴到耳边:
“景莳!你回来了吗?快!”景莳自己心里慌,劝着文姨慢点说,但又希望她不要接着说下去。文姨急切的声音带着哭腔,最后几个字还喊破了音。
“快点回来,来医院,景哥可能就要不行了。”
文姨还是说出来了,在景莳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司机,麻烦你掉头去燕城人民医院,快!”
“好。小姑娘,你别急。”文姨的声音穿透了听筒,计程车司机在前座也听见了。他一边安慰着景莳,一边打灯转方向。
“嗯,我不急,我不能急。对,我不能急。”
景莳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在对司机说,还在对自己说。
文姨的电话被人接过,沉着、冷静的男声传来。
“喂,我是沈伯轩。这里有我和文姨在,你放心。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嗯,麻烦你了。”
景莳记得这个沈伯轩,过年时见过一次。文姨也提过,景老爷子病后,沈家经常过来看望景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