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拾了些柴火,又回到车队,慕南烟远远地闻见血腥味就浑身发软,不敢动弹,于是白衣男子又像离开时那样抱起她。
慕南烟又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吓得赶忙将面埋入他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盖过了血腥,让南烟感到莫名的安心,竟有那么点不想松开。
找到可用的物拾后,白衣男子放下她,打包了些,背在背上,又将她抱回了山洞。
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山洞里这点火光,外面漆黑一片。
说来也奇怪,孤男寡女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里,慕南烟本该感到害怕,可不知为何,她却从这男子身上感到了久违的安心,不仅丝毫没有疏离感,反倒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填过肚子,慕南烟瞄了眼白衣男子,问道:“还不知公子姓名。。”
男子听此,看向她,盯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我叫白山山。”
“山山?”慕南烟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可是想到什么了?”白山山忙问,言语中似乎有些期待。
慕南烟摇摇头,“没,没什么……我叫慕南烟。”
“哦,我知道。”白山山看向火堆,暖黄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他似乎有些失落。
“你怎么知道?”慕南烟有些惊讶。
“唔……”白山山顿了顿,眼睛滴溜一转,道:“安华公主和亲西泽,何人不知?”
慕南烟一僵,心中一阵紧张,倏地生出些敌意:“你,你知道?我以为……”是啊,送亲队伍那阵仗,傻子都知道是她吧,“那,你打算……你救我可是为了邀功?”
“当然不是!”白山山当即脱口而出,看了一眼慕南烟,然后叹了口气,噘了噘嘴,又道:“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害你,更不会拿你去邀功,不管你信不信。”然后又喃喃了什么,眼神竟突然变得有些落寞,慕南烟听不清楚,也不好问,只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错怪了他,便不再开口。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洞口传来阵阵寒意,寒风在外呼啸,带动着竹林沙沙作响。二人便这般默默坐着,许久都没人再开口。
又过了半晌,白山山见慕南烟已经开始打哈欠,便道:“你今日定是累坏了,早些休息吧。”说罢便起身去拿被褥和茅草,在火堆旁开始铺“床”。
慕南烟看着铺好的床,只杵着不动,又瞄了瞄白山山。
白山山看到她被火光照映着红彤彤的脸,愣了一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道:“我睡外面,就在洞口,你若有事,唤我便是。”
慕南烟看到脚边唯一的被褥,又看了看白山山单薄的衣裳,再听到洞外的风声,不禁很是愧疚,“那你把被褥拿去吧,会冷的。”
“放心,不会。”白山山说罢,撇了撇嘴,便转身离去。
慕南烟躺下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可不一会儿又从满是血和尸体的梦中惊醒。
“白山山?你在吗?”慕南烟的声音有些发抖,没有回应,慕南烟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抱紧被子,丝毫不敢动弹。
突然,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从洞口探进来,是只小狐狸!只见它在洞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爪子嗒嗒嗒嗒地走进来,走到慕南烟身边,偏着脑袋望着她。
“山山?”慕南烟一愣,突然就鼻子一酸。
小时候她曾从父王箭下救下一只白狐,那时母妃还在,她们一起照顾它,给它养伤,把它喂得白白胖胖的。这只白狐这么漂亮,真是像极了她和母妃的山山,她好想它,好想母妃。
小白狐仿佛读懂了她的情感,也呜咽一声,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南烟的脸。慕南烟将它一把抱进怀中,小白狐暖暖软软的,舒服极了,慕南烟抱着它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她梦到了山山,还梦到了母妃,脸上满是幸福。
次日慕南烟醒来,一阵香气扑鼻,只见白山山正坐在火堆旁烤鸡。怀里的小白狐已经不见了踪影。慕南烟脸一红,忙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然后微微舒了口气,连忙爬起来,微嗔道:“公子何时进来的?”
白山山兀自专心致志地烤鸡,漫不经心地回道:“好一会儿了吧,你看这鸡都烤好了。”说罢便用树叶包好烤鸡,笑脸盈盈地递给慕南烟,“你先吃,吃剩了给我就是。”
“还是一人一半吧……”慕南烟脸一红。
“你吃不了半只,最后剩了还不是给我?”白山山耸了耸肩。
慕南烟脸涨得通红,只好接过烤鸡,低头默默啃着不敢作声。
半晌,白山山只觉无聊,便随口找了个话题:“你要回去吗?朝廷现在应该翻天了,与西泽和亲不成,北征怕是悬了。”
慕南烟听此一僵,把刚啃了几口的烤鸡塞还给白山山,冷下脸,回道:“你若想邀功,把我绑回去就是了。”说罢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心中自暗想:果然世人皆不可信。
白山山见此,忙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若不愿回去,我自不会勉强你,”说着将烤鸡又塞回去,“你说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就是!”
慕南烟听此,神色才稍稍缓和,不过马上又苦下脸,道:“我是不想回去……”说着,她苦笑一下,顿了顿,又道:“但……我也不知道想去哪……或者能去哪……”说罢长叹一声。
她又想到了母妃,如果她还在,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母妃不在,家就不在了,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白山山有些慌了神,忙道:“你,你别哭呀,没事,有我在,不管你去哪,我都会保护你的。”他边说边手忙脚乱地用袖口为她擦眼泪,慕南烟却哭得越发厉害。
他便又赶忙哄道:“咱们不回去,咱们去游山玩水,我带你去看风景,到时候你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咱们不回去,你别哭了好不好?”
慕南烟听到这番话,泪水更加汹涌了,自从母妃离世,就再没有人对她说过这般暖心的话,她只觉自己不受控制,一把抱住白山山,伏在他肩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忍了十年的泪水一次性倒干净似的,把白山山吓得手足无措,只得轻抚她的后脑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哭不出来了,慕南烟才有些精疲力竭之感,不一会儿竟伏在白山山肩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还是这个姿势,白山山肩上的泪渍已经干了。慕南烟清醒过来便连忙推开白山山,挪坐到一旁,低头沉默半晌,才支吾道:“对,对不起,我刚才……”
“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白山山打断她。
慕南烟微微一惊,倏地抬头,只见他一脸认真,不禁脸一红,竟暗自有些欣喜,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