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样搁置了几日,元崇帝对待此事一直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架势来,容蓁自是不着急,就连那宋瑾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样子,依然是每天四处宴饮玩乐,只不过再不寻有姿色的女子作陪,晚上也不再宿在青楼之中。
楚逸听着闲话,也懒怠管他们的事。进宫时元崇帝也不过照常与他赏画下棋,半句也不提这事。既然如此,他也就闭好了嘴,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这日,宫里的太监又来安阳侯府宣旨召他进宫,清苑照例给了为首的小太监一包辛苦银子,两人多聊了几句,这才知道今日皇帝不仅宣了安阳侯,还宣了四王爷一同入宫。就连后宫那边,也往容国公府去了一道旨意,说是丽妃思念闺中姐妹,召月郡主入宫陪伴。
“清苑小哥有所不知,依奴才看,圣上这是要召您家侯爷好好商量商量四王爷的婚事了。”小太监常来传旨,与清苑早就相熟,又收了不少银子,自然也不怎么见外。
清苑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悄悄告诉楚逸,楚逸也不过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跟着小太监们一同去了。
话说两头。容蓁接了旨意,跟着宫人们进了宫,到了长乐宫门口,那宫人刚想引着她进去,她却是施施然行了一礼,轻声问道:“臣女进宫,怎能不先向皇后请安就来嫔妃宫中呢?”
那宫人笑了笑,道:“郡主放心,圣上下了旨意,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尚在休养之中,郡主不必去中宫请安了。”
容蓁听了,这才放心了些。她跟着宫人走进长乐宫主殿的时候,攸宁正在挑选内务府送来的料子,只见巧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对攸宁道:“娘娘,容小姐来了。”
攸宁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段子道:“还不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容蓁清脆的声音:“蓁儿哪还需要姐姐请呢?自己也就进来了。”
只见容蓁步子轻快的走进来,行了一礼道:“见过丽妃娘娘,丽妃娘娘金安。”
攸宁忙上前握住容蓁的手,将她扶起来,道:“一早就听皇上说你要进宫来看我,我欢喜得不得了,我这心里攒下了许多的话想跟你说,又想着你爱吃甜的,特意和巧儿备下了这些,你快用一点。”
容蓁顺着攸宁的手指看过去,只见红木小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容蓁拿起一块枣泥荷花酥,只见一层层的油酥皮焦黄薄透,包裹着中间的枣泥,仿佛真的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般,可见做这点心的人定是费了些心思的。她咬了一口,中间的枣泥虽然香甜,却丝毫不觉得腻口,便笑着打趣道:“姐姐这般好的手艺,难怪外头的人都传说着皇上日日留恋在这长乐宫中不肯走了。”
攸宁拍了拍她的脑袋,嗔怪道:“你一个丫头怎么这般口无遮拦,实在是无可救药。”
“姐姐本就是那般端庄大方的清秀佳人,我早就说过,姐姐得到皇上的宠爱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容蓁道,“当日的事也不过是那些奸人所害,如今有圣恩罩着这长乐宫,想来姐姐日子也好过些。”
“咱们之间,不说这些虚与委蛇的场面话。”攸宁突然正了神色道,“今日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从未听说过你与四王爷有什么交情,为何突然就有流言说你与他情投意合?你可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当日我与林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心情不好去醉月楼饮酒,正好遇到他,与他说了些话。他虽素来风流,可是那日说的一些话倒是宽慰了我,他也是那件事之后第一个没有指责我,说错都在林府的人。”容蓁道,“后来皇上命他查案,我倒是见着了他不同于平时浪荡纨绔的那一面。”
见攸宁没有说话,容蓁接着道:“再后来姐姐落难,宫外的苏王府和护国公府也是自顾不暇,我得知了消息很是着急,可是也不知道能为姐姐做什么,也是王爷拜托了太妃对姐姐多加照拂,后来姐姐脱困,我自然是感激他的。”
“当日我能被皇上从冷宫中放出来,自然是你肯冒死闯进御书房为我求情的功劳。”攸宁盯住了容蓁的眼睛,“只是我心中疑惑,皇上虽然重新彻查那件事,却也不过用了短短几日时间,动作太快,就好像有人将证据送到他眼前似的,你一闺阁女儿家,我又向来了解你,你何时能有这样的本事?”
容蓁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拿起茶盏,喝了口茶道:“姐姐实在多虑了,皇上那般英明,手下的人查起来自然也是雷厉风行,哪来的什么内情呢?”
她的异常没能躲过攸宁的眼睛,攸宁的声音沉下来道:“当日我一入宫没几天就被送去了佛宝堂抄经,宫人们日日苛待,是贵太妃派人给我送了吃用,那时我还以为是容夫人所托,后来定下心一想,容夫人是先皇后的妹妹,那贵太妃在先帝那朝就是远离宫廷争斗的人,如何与容夫人有交情呢?后来我受人陷害,贵太妃又是多处照拂,处处提醒,而你……”
“姐姐……”容蓁出声像是要打断她,攸宁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你虽然素来胆大,但是以你的脾性,断不会做出擅闯御书房那般草率的事情,况且你做的这件事和后来的事情,就像是写好的一出戏似的,一件推着一件,加上前面那些事情,你让我如何不怀疑这背后有人给你出谋划策?况且若真是单单出谋划策也是罢了,我就怕有人以我的事要挟你做了什么你不想做的事。”
攸宁的话意思已经是很明确了,容蓁脸上带着几分撒娇的笑意,安慰道:“姐姐蒙难之时王爷与我已有几分交情,为姐姐的事尽几分力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