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凤宫宫灯摇曳着,灯光映在朱红色的墙上就像一遍血色海洋,梧桐树上的乌鸦被混乱的脚步声惊起噗噗乱飞,梧桐树下灯火通明,一丝诡异充斥着暖凤宫的黑夜。
今夜真是个多事之秋。
慕鹤荣一身紫色官服入宫,今晚宴会后便接到皇上密旨,让他快速进宫告知宫中有变,本应该带兵进宫的慕鹤荣联想起宴会上说皇后病重,随之皇上公西晋又传来密旨恐怕有诈。
“臣,前来觐见陛下。”
慕鹤荣的声音在御坤宫上空久久回荡,宫门依旧没有打开。
夜深过半黎明将至。
露珠侵占了慕鹤荣花白的鬓发。
慕鹤荣半眯着的眼突然睁开,御坤宫门边公西晋的龙颜照进了慕鹤荣惊急的眼。
“皇上,你怎么了,来人呀……”
御坤宫安静的既然一个侍卫和内侍都没有,就连虫鸣声都没有,那还有什么人回答慕鹤荣呢?
跪了快一宿的慕鹤荣托着酸痛的腿急步往公西晋身旁去。
慕鹤荣刚到公西晋身边,公西晋突然一口鲜血喷在了慕鹤荣那张全是诧异的脸上,随之倒在了慕鹤荣的怀中,没有了一丝气息。
随之一阵兵戈声响起,禁卫门全部围了上来。
“叛贼慕鹤荣竟敢弑君,给我砍下头颅。”
慕鹤荣与公西晋一生相交,对他而言皆是主君又是良友,公西晋明黄的龙袍全是鲜血,喷涌的鲜血模糊了圣颜,当初那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复寻见。
一生征战沙场的慕鹤荣最终还是没有躲过金碧辉煌的宫墙和尔虞我诈的人心,皇宫可比战场凶险多了。
号令禁卫的人一身赤墨华服,一张冷俊的脸上全是阴霾之气,此人正是二皇子公西献。
冰冷的金戈冒着寒光,直刺慕鹤荣脖间。
“且慢……”
太子的声音在众人声后响起来,掷地有声。
随之刺向慕鹤荣的金戈凝在了空中。
公西献袖袍一挥,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哦,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包庇将军吗?还是父皇之死你就是那幕后主使?”
这话是公西晋早就想问太子了的,只是现在问更符合时机。
“父皇与将军本就交心,将军怎会杀了父皇呢?我看是二皇子想杀将军灭口吧?”
慕鹤荣听着两位皇子的话间,明白自己终究卷入这场权力的漩涡,他突然明白为何当年皇上不让自己归隐田野,也明白皇上因何而死,权力之下谁都是蝼蚁。
“哦,那我倒要问问你太子殿下,醉生楼里又是谁要杀谁灭口呢?”
公西献眼里全是质问之意。
“父皇刚崩,我不想与你在这吵闹,你不过是嫉妒父皇偏爱而已,但你想杀了将军灭口是事实。”
“所有人听令,将二皇子与慕将军一同押入大牢,待国丧之后在定。”
公西捷看着刚才还很是得意的公西晋,不削之情言与表。
“什么?你是想在国伤之后,让将军助你登基是吧?”
公西献话音刚落,身后步伐声越来越近。
“你们吵什么吵?”
声音响起之处,众人退让,只见那人一是身红色凤袍,头上的金步摇映在兵戈上,让兵戈又添了几分寒意。
来人的身型与月影夫人极度相似,如若不是那份皇族的贵气就连慕鹤荣都差点叫出了声夫人,此人正是与月影夫人孪生姐妹———
杜月皇后。
“参见皇后娘娘……。”
“儿臣见过母妃……。”
杜月没有理会身旁的所有人,一个人往皇上身边走去,身后长长的红凤裙尾像极残阳时天边那抹晚霞,美艳中不乏那丝凄美。
忽然泪水决堤。
“陛下,陛下,你这么就这么狠心离臣妾去了呢?”
“陛下……,陛下……”
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了长空。
一来就开始要杀慕鹤荣的众人此时才惊觉——皇上驾崩了。
“皇上……皇上……。”
原本全是兵戈声的御坤宫随着那一声声皇上,犹如雷动般哭声一片。
公西献见皇后哭的太过凄惨,便上前去扶她:
“母后,母后……。”
公西献的声音把陷入悲伤情绪的皇后拉了回来,皇后擦了下脸颊上的泪水,一下子站起身来,侧身抽出配在公西献腰间的幽幻剑。
“皇上对你不薄视你为兄弟,你为何要杀他。”
随着皇后这声高喝,皇后手里的幽幻剑穿透了慕鹤荣的心脏也穿透了慕鹤荣的灵魂,慕鹤荣散换的眼看向将要黎明的长空,繁星隐退,孤月无踪。
皇后将穿透慕鹤荣身体的幽幻剑奋力拔出,瞬间血流如注。
慕鹤荣应声倒了下去,唇边的那声呢喃终是在无力发出。
皇后看着倒下的慕鹤荣,手里的幽幻剑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神情比先前显得更加低落,这两人的离去让她的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献儿,捷儿你们都下去吧。”
皇后说话的语气很是无力。
“母妃……”
“母后……”
“皇后……”
众人眼里全是担心之色,如今皇上与将军都不在了,宫中不可再有什么事才好。
皇后抬起头,发丝不知为何丝丝冷乱,朱颜神伤:
“你们都回去吧,皇上之死,虽罪在将军,可是将军乃开国功臣,看在当年将军击退北狄数万雄师的分上,绕过他家属,捷儿你说好吗?”
皇后看着公西捷的眼里全是期待之色。
“母亲不要问我,你应该问问天下人?弑君之人那有不株连九族的先列?”
公西捷不明白为何母后要宽恕慕鹤荣家人。
一旁的公西献忽然道:
“孩儿觉得母妃不但要宽恕将军府众人,还要以礼待之,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因该格杀勿论,将军可不是弑君而死的,是在宫中暴毙而死。”
说话间公西献赤墨相交的锦袍无风自动,整个人看起来邪魅极了。
哐当……哐当全是金戈落地的声音,众人闻言惊慌,乱作一团,禁卫统领看着台阶上就如唱戏一般的仨人,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向身边的禁卫低语:
“快去承相府告知夏侯凌,就说将军邀他再去将军府一聚,快去……”
待禁卫离开不久后,御坤宫死一般的寂静,可这份寂静撼动了整个中州。
黑暗的夜,黎明总是迟迟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