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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明前镇的冬天到了,气势汹汹,不留一丝情面,一下子便降了个十来度。毛衣是必不可少的,外头还要再加一件大衣。林玥欣在衣柜里拿出一条红色的秋裤,想了想,换了上去。

市考和期末考的成绩单都发下来了,林玥欣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本一是没问题了,接下来要拼的就是重点大学。

她想考上温陵大学。

“啧啧啧,如果这都不算爱情……”董敏仿佛看穿了一切。

林玥欣呛了一口水,不住地咳嗽:“咳咳,哪有!别乱讲好吗?”

董敏一针见血:“你喜欢他吗?”

“我……”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就是喜欢了。我跟你说,摊上这么一天上掉下来的大帅哥,还是小时候的玩伴,你就知足吧。我现在也只能看着楼下那些高一高二的小鲜肉们了,你看他们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又那么会撩,哎哟我这个老阿姨……”

林玥欣在她眼前挥一挥手:“醒醒醒醒,青春还没结束呢,大学四年你还可以大干一场。”

董敏翻了个白眼:“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没兴趣了。玥欣,明天我们去市区逛逛吧,寒假到了,带你飞一波。”

这脑回路转得也太快了吧。

“也行。”

明前六中的高三生在期末考完之后要再上半周左右的自习课,今天是最后一节,铃声响后解放了,林玥欣和董敏在门口各买了个手抓饼。董敏留在宿舍,林玥欣回家。

第二天一早,林玥欣闻着香味醒来,发现董敏早已在她的房间啃着包子。

“你!”

“醒了啊,等你老半天了。”

林玥欣挣扎着拿起了手机,七点半:“我的姑奶奶,寒假第一天至于嘛,我缺觉呢。”

“哦?”董敏凑近,“是不是每天晚上跟那位帅哥聊到天荒地老?”

“怎么可能,我可是要读书的人,不能被这些儿女情长左右。”

她撒了个小谎,事实上昨儿晚上两人就在微信里聊到了今天凌晨一点多。虽然说不上天天,但是频率越来越高。分开的十五年里发生过的事,两人互相分享,张文宾偶尔也会感慨岁月蹉跎。

“那你快点起来,不然你妈包的包子要被我吃完了——哎,真香。”

不行,自家的包子岂可给别人妥协!她掀开被窝,冷得直哆嗦。董敏将林玥欣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床上,一脸嫌弃:“快点穿上,什么都整理好了吃个饭就出去吧——啧啧啧,你的bra有点小啊。”

“出去!”

八点五十分,两人在公交车站等车,嘴里哈着白气。

林玥欣问:“我们去市区干什么?”

“哈?妹妹啊,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当然是去万达放纵一下了,吃个火锅看个电影什么的,哦对了,金街那新开了家‘一点点’我也想去喝。”

“这样啊。”

董敏突然端详了一下林玥欣,皱紧眉头。

“我脸上有什么?”

“你不是脸上有什么,而是脸上没有什么。我觉得,要想拿下帅哥,你得做一些小改变。”

林玥欣懵了一下:“改变?改变什么?”

“让自己更加有女人味。大学里面的女生,那都打扮得跟什么似的,你要想有一些竞争之力,肯定得先把自己收拾好了。你五官不错,就是这发型啊什么的有一丢土,还有啊……”

董敏伸出手,摸了摸林玥欣的耳垂。

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到达了市区的万达广场,董敏拉着林玥欣进了打耳洞的店。

“你干嘛!喂!”

“没有耳洞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宝贝,我十岁就打耳洞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那也没见到你找到男朋友啊。”

“那是老娘不想找!没几个货色我看得上的,你就不一样了,机会就在眼前。”

此时的董敏就像是一位老鸨想要拉着涉世未深的少女下水,林玥欣看着她耳垂上漂亮的坠子,却有一丝惶恐。

“疼……吗……”

“都多大人了还怕疼,这就跟蚊子叮一样,不到一秒就完事了。”

林晴也戴耳坠,董敏的母亲也戴耳坠,照片里的奶奶也戴着镶钻的耳钉,就连英语老师也戴着一对巨大的耳环……似乎所有女的到一定年龄都会在自己耳朵上打个洞。

“这是女生成长的必经之路?”

“是的呢。”董敏十分专注地点头。

林玥欣哆哆嗦嗦地坐下,将头发盘起。一位中年女士举着耳钉枪来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像是一位杀手。她将耳钉枪放在桌子上,用双手捏了捏林玥欣的耳垂,再搓一搓致发热,将酒精抹上去。林玥欣感觉到有冰凉的尖尖的物体夹在自己的耳垂上,不禁闭上了眼。

一枪!

“嗷!”

“疼吗?”

“……还行,就麻一下……”

“那你叫个鬼。师傅,另一只耳朵再一枪。”

离开店以后,林玥欣的两只耳朵上多了一对银色的耳钉,加上原本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总觉得怪怪的。

“来,我看看。”董敏上前一步,端详着她的脸。

“不错嘛,每天记得消毒,避免碰水。过两天转动一下耳钉,能转动就行,不要让口子给愈合了。等过段日子你就可以戴更漂亮的耳线啊耳环什么的。”

“敏敏……”林玥欣喉咙里发出悲哀的呜咽,“你说我会不会被家人还有老师骂?”

“你都十八岁了他们还会管你那么多?安啦,我戴着各种耳环在黄大山面前晃悠他都不会说什么。好了,我们去喝‘一点点’,那边就是了。”

董敏点了一杯四季玛奇朵,林玥欣则选择加了奶盖的奶青。

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付钱,林玥欣突然发现前台小姐姐耳朵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装扮,面对顾客,微笑得很甜。

“接下来呢?”

“我看看啊,可以先去万达里面的‘三福’还有‘名创优品’逛逛,差不多了吃个午饭,午饭后我看……”

董敏停了一下,林玥欣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

“看什么?”

“这几天的电影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这头发可以去换个发型,完美!”

“饶了我吧!”

傍晚,董敏回宿舍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坐公交回家。

林玥欣进门,林晴举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吓了一跳。

“你是谁?”

“我就是我啊!”

“怎么变成这样了又是换发型又是打耳钉又是抹口红的?”

“我……好看吗?”

林晴端详了一会儿:“嗯,是不错,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跟哪里捡的野丫头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女孩子稍微打扮一下也没事,不过你得牢记你现在的身份,再几个月就高考了,心思应该更多地放在学习上。打扮的话节假日打扮就行,在学校尽量朴素一些。你耳洞刚打这段时间得注意一点,别感染了。”

道理都懂。

焦味传来。

“坏了,带鱼!”

回到房间,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

刘海没了,换成了向两侧撇开的韩式发型,后边原本直直的长发也被卷成了漂亮的曲线。

至于口红,是中午吃饭后董敏补妆后顺便帮她涂的,Mac,色号挺合适,就送给了她。

“这样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林玥欣自认为自己是平凡人,想要平平淡淡过完一生。那次搬家开始,她的生活节奏便被打乱了。她有时会自问三连:“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讨厌这生活吗?你甘于平凡吗?”

没答案。

还有张文宾的脸。

好吧,林玥欣对自己承认确实喜欢他。女孩的第一次心动,忐忑又甜蜜,时而会心痛,却又向往那种感觉。

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林玥欣苦笑,除了那些聊天内容还有儿时记忆,其余的一无所知。

心乱如麻,直到李程敲门进房间也被吓一跳后叫她出来吃饭。

年味渐浓,小镇上大大小小的店铺开始放起了恭喜发财的歌,每家每户都开始挂起了红灯笼换上了新春联。菜市场的肉和海鲜价格翻了些许,小贩们想在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多赚一笔。倘若在清早的时候起床,可以看见在马路牙子上会有老人摆了一桌子贡品还有一个火盆,召唤天上下来的祖先们吃一顿饭。

大年三十早上,林玥欣帮着母亲包着春卷。饼皮是自家用平底锅摊的,薄如蝉翼,馅料是用粉丝、包菜、韭菜、萝卜丝、肉丝还有蒜蓉在锅里炒制而成的,再加上一些油炸过的花生米。她用一块保鲜膜放在桌面上,将饼皮铺平放置,用筷子夹取大量的馅料。

林晴嗔道:“多了。”林玥欣吐了吐舌头,又把一部分馅料放回去,轻轻卷起一层后两边对折一点,再卷起,到头了用鸡蛋液封口。

林玥欣渐渐地熟能生巧起来,待到面皮用完春卷已堆成一座小山丘。没等母亲放进冰箱里,她顺手捏了一根放在碗里,拿到微波炉里热了起来。

“只准拿一根!晚上还要拿去炸呢。”

“知道啦。”

两分钟后,“叮”的一声,林玥欣戴着手套将碗取出,有点烫,她吹了几口气,轻轻一咬,馅料像一群幼儿园里放学的孩子一样跑了出来。“馅料还是放多了,味道怎么样。”

“香,妈你也尝尝。”

林晴解下围裙接过碗也咬了一口:“差不多吧,春卷也就那味道。”

课间操时间食堂也会卖起春卷,一块钱一根,晚了就没了;放学后路边的油炸小摊上春卷也会伴随着里脊肉和香肠一起出现。但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吃,才有它的意义。

电视里播放着往年的春晚,楼下过早地响起了鞭炮声。

到了晚上,年夜饭正式搞起。

今晚从简,做海鲜锅。

底部铺上芹菜和洋葱,市场里买来的鲈鱼处理好之后放在上面,再放上吐完沙后的蛏、蛤蜊、九节虾还有章鱼。用几朵香菇点缀后加些水,就煮在那儿。

上春卷。

金灿灿的春卷还冒着油泡,十分诱人。李昆今天精神不错,吵着要吃春卷。

李程怪道:“爸你牙都快没了能咬得动吗?”

李昆闹脾气,摔筷子。

林晴安慰:“让他吃吧,大过年的。”

李昆颤抖地夹起春卷,没掉,放在碗里,咬下去,十分悦耳的“嘎嘣脆”,笑得像孩子一样。其他人也夹起春卷,沾着酱油醋,去火。

海鲜锅熟了,咕噜咕噜冒着泡,汤汁收得差不多了,没放一粒盐,却鲜掉眉毛。蛤蜊已经开了个口子,夹起来再掰得更大一些,吸一口汤,肉挑出来,不需要蘸酱,品尝原汁原味。虾和章鱼也很Q弹,鱼肉软软的,很适合老年人吃。

春晚开始了,主题为“你我中国梦,全面建小康”。六小龄童的节目被毙了,林玥欣不看,也吃饱了,抓了把开心果回房间。

每年的春节似乎都是一样呢,吃饭,看电视,守岁,睡觉,第二天起床拜年……前十八年在小村庄的春节,也几乎是自己一个人过,高中时候认识董敏,年夜饭后开始有人串门,两人在房间里嗑瓜子聊着女孩子的那点事。

今年呢?

林玥欣突然异常想念一个人。

思索再三,掏出手机,微信找到了张文宾。

“在吗?”

“在的,除夕快乐!”

“同乐。”

20.16元红包,林玥欣受宠若惊。

“哇,谢谢你。”

“图个喜庆哈。”

“今晚,你爸的小酒馆有开吗?”

对面沉默了一两分钟,林玥欣有点紧张。

“来吧,小酒馆为你开着。”

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心中害羞又狂喜。

怎么办,他答应了!我真的该去吗?不行,都答应完了,我该穿什么衣服?新买的明天要拜年穿……不管了!

黑色紧身裤,粉红色针织衫,白色毛衣外套,深色围巾,还有什么?耳钉不能拆,得再过一阵子。

书桌抽屉里还有一支Mac口红,对,就它了。取出缓缓涂在上下两片嘴唇上,抿一抿,还算OK。再涂个面霜,外面风有点大。

林玥欣走出房间。

“你要去哪?”李程斜眼问道。

“我……去朋友那。”

“老张的儿子?”

姜还是老的辣。

“默认就是了,看你打扮那么漂亮。早点回来吃饺子。”

林玥欣的心情就像是一只氢气球,逐渐往上升。

外头有点冷,她将手藏在口袋里,脚步却轻快起来。

二十分钟的路程,林玥欣就走了十来分钟。

小酒馆里闪着昏暗的灯光,她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风铃摇晃。

“你来了。”

“我来了。”

张文宾穿着一件皮夹克,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帅得一塌糊涂。

“跟我来楼顶。”

“哈?”

“放个小烟花。”

张文宾的手中多了一把线香烟花,脖子上挂着一台佳能微单。

酒馆的不远处有一栋高楼,通过电梯到达倒数第二层后有个梯子。林玥欣小心地爬上去之后立刻感受到了比较强劲的风刮在身上,围巾开始飞扬。除去空调外机和水塔,楼顶还是会比较空旷的。林玥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家还有学校,马路上十分冷清,路灯孤独地发着光,远处一座大楼正在建起,会比现在脚踩的这栋还要大。

张文宾掏出了打火机,连同几根线香烟花一起给林玥欣。她接住,风太大,没点上。张文宾伸出大手护着,不小心碰到了林玥欣的手,打火机上的焰火抖了一下。

微弱的“嗞啦”声,小烟花在黑暗中绽放。火花嚣张地四射着,却并不烫人,她挥舞了一下,花朵画成了一个圆。

快门咔嚓,林玥欣愣了一下,张文宾透过取景器望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哎哟你怎么偷拍我!”

“你好看啊。”

“我要看看……不行,这张删了重拍!”

两人嬉笑打闹着,林玥欣突然有点恍了神,他们之间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自己最真实的笑容开始展现给了一位男生。她臭美地摆着姿势,张文宾快门声不断。林玥欣凑上来看,比镜中的自己漂亮多了。

手中的线香烟花放完了,地上残留着黑色的渣滓。

“好冷啊。”林玥欣掏出手机,室外气温五度,“南方的冬天也好冷啊。”

张文宾关掉相机,靠在墙上:“我去过北方,在冬天的时候。”

“真的吗?”林玥欣来了兴致,“跟我说说看北方是怎么样的。”

“嗯……我是在大一寒假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的北京。坐了十个小时的动车,窗外的景色也随之变化,秦岭淮河界之后,北方气息愈渐浓厚,高铁窗户上可看见一列列光秃秃的行道树,工厂上竖着许多烟囱在冒着烟。在北京我们迎着清晨的冷风哆哆嗦嗦地站在天安门广场上等候升旗,许多人戴着**帽,耳朵紧紧贴着好保暖的样子,而我们四个南方土炮冻成咸鱼干,抬头望望天空,灰蒙蒙的,口罩落在宾馆,不知道吸了多少PM2.5。但而后几天,艳阳高照,天空一片蔚蓝,旅游的好天气,口罩只成为了我们保暖的道具。其实北方的冬天只是皮冷,你衣服穿够了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而且室内都有暖气。我们这就不一样了,湿冷的,冷到骨头里。”

张文宾像是在说故事一样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你有看到雪吗?”

“很遗憾,我那次去就是期望看到雪的,但是也只看到了结冰的湖面。奥体周围、以及颐和园的湖面,结了层冰,薄的一踩就裂,厚的宽达几十厘米。其实奥体旁一个滑雪场倒是有人工雪,有很多溢到场外,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然而堆不起雪人,也打不了雪仗”

林玥欣继续问:“那吃的呢?”

“小吃货。那边有庆丰包子、糖葫芦、炒肝、卤煮、饺子......。吃过一次北京烤鸭,似乎跟市场门口十七元半只的没什么区别,皮脆一些而已。个人还是认为糖葫芦最有意思,水果串一串,包上一层糖浆,凝固后脆脆的、甜甜的,最喜欢橘子的糖葫芦,一口咬下,汁水溢满口腔。”

林玥欣有些憧憬:“哇,听起来好棒,我也好想去呢。”

“会有机会的。”

沉默。

“我们回去吧,喝点东西。”张文宾提议。

“好。”

重回小酒馆,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暖和,林玥欣脱下外套,坐在了吧台处,和第一次来时一样。

张文宾继续给她泡了洋甘菊茶,不好意思道:“还是这种的,店里其他花茶没了。”

林玥欣喝完,一股暖意涌上全身,她大胆地问:“那酒呢?”

“不会吧,你要喝酒?”

“就是突然想喝了,大过年的开心一下,你难道……不会调酒吧?”

林玥欣使了点激将法,张文宾立马起劲:“谁说的,你要喝淡的还是烈的?”

“烈的,淡的没意思。多少钱?”

张文宾从消毒柜里取出鸡尾酒杯和手摇雪克杯,又从柜子上拿出了朗姆酒、威士忌等等:“请你的,你以前经常喝酒?别给醉倒在我这了。”

“没有,小时候偷喝过我爸的五粮液,睡了一天。现在我长大了,酒量肯定好。醉了你就把我送回去。”

“行行行,大小姐。这酒只能调冰的,你会不会……”

“没事。”

林玥欣用手托着下巴,欣赏张文宾的表演:他仔细用量杯取着每一种酒的分量,倒进雪克杯里,接着是果汁,加冰,盖上盖子,富有节奏地摇晃着。冰块在不锈钢的雪克杯里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取酒杯,满上,加片柠檬点缀,插上根吸管,放在了林玥欣面前。

“先别喝,闻味道。”

她的鼻子凑了上去,有一股清香,不浓郁,却足够撩人。

“这酒叫什么名字?”

张文宾很自信:“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一款,喝醉后脑海里只想到了‘香水’两个字。”

“聚斯金德的小说?”

“你也看过?”

“看完之后觉得好害怕,也感觉到悲哀,为那几个死去的少女,也为那杀人狂——你该不会……”

“没错,你害怕吗?”

鬼才信你。林玥欣翻了个白眼,吸了一口。

入口略为苦涩,还有些许酸,在舌尖萦绕后却变成了甜——春天的枇杷、夏天的荔枝、秋天的柿子、冬天的沙糖桔,一年四季似乎全在这杯酒里。

“好喝!”

“是吧。”

“快告诉我这酒怎么调的。”

张文宾摇摇头,一脸神秘:“不行,这是店内招牌,别的地方没有,告诉你了我以后怎么做生意?除非你来店里打工,干得好我就聘你当调酒师。”

“好啊,那你得给我工资。我答应你,快告诉我。”

“等你上大学就告诉你。”

“切,小气鬼,就欺负我还在读高中。”她也没有继续再强求,毕竟也只是开个玩笑。但是要是能在这里打工似乎也是不错呢。这样想着,又喝了一口,酒味渐浓,有点儿烧喉。

“喂,你不是会弹吉他嘛,再来一首。”

“你想听什么?”

林玥欣马上回答:“《稻香》。”

“好。”

张文宾抱起吉他坐在林玥欣的对面,调了调音,夹上变调夹,拨了拨弦。

他右手的指尖在弦上轻快地舞动,左手准确且有力地摁住了每一个和弦,突出的指关节十分漂亮。

林玥欣听到了风吹麦浪、虫鸣、拖拉机的轰鸣声、小孩的嬉闹声,三岁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

笑一个吧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

让自己快乐快乐

这才叫做意义

童年的纸飞机

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

所谓的那快乐

赤脚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

偷摘水果被蜜蜂给叮到怕了

谁在偷笑呢

我靠着稻草人吹着风唱着歌睡着了哦哦

午后吉它在虫鸣中更清脆哦哦

阳光洒在路上不怕心碎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林玥欣随着节奏摇晃着身子打着节拍,在酒精的驱使下越来越靠近张文宾。一曲终了,两人的鼻尖只隔着不到20厘米。两人交换着呼吸,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彼此的脸都熟透了。

她倒在桌面上,那杯“香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见底了。

一颗光球划破了夜空,在黑暗中开出了一朵彼岸花。第二朵、第三朵……这座小镇开始沸腾起来,一群青年开着炸街的摩托车呼啸着,大喊:“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玥欣。”

林玥欣也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新年快乐……”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披上了外套,再被背起。风铃摇曳,气温冷了几度。

张文宾将林玥欣背上了电动车,并把她的手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户外很冷,她的心很暖。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林玥欣的眼泪挂在了张文宾的夹克上,不知道有没有融化他的后背,再贯穿到他的心?

短暂而漫长的时光。

林玥欣珍惜着这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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