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远扬听了午乾的话,不由得心头泛起苦涩。看来,自己和礼部尚书打出这两拳,都被皇上轻飘飘给化解了,根本伤不到皇后分毫啊。
不过,既然戏已开场,哪能半途而废?六部主官儿们互相看了一眼,又有人前仆后继地站了出来。这人正是刑部尚书刘明铎。
午乾看了刘明铎一眼,先声夺人道:“刘爱卿也有本要奏?不会也是为了皇后吧。难道皇后还犯下了什么需要刑部出面料理的罪行?”
刘明铎心里“砰砰”直跳,听出了午乾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不善。但是,他自忖是两朝元老,又在刑部主事多年,身上自有一股子戾气,于是大声道:“皇上,臣惶恐。皇后娘娘是皇上亲封,在祖宗面前接过金册金印的国母,老臣再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治罪皇后娘娘。”
“但是,皇后娘娘毕竟出自民间,涵养、教育与大家闺秀迥异。将来,皇后娘娘治理六宫、母仪天下,必定还要学习很多东西。这样一来,皇后娘娘的时间难免紧张,人也难免会辛苦。臣以为,还是应该多多充盈后宫,多找些人来为皇后娘娘分忧啊。”
“嗯……”午乾终于弄明白了,这六部主官儿们今天一大早就堵他的被窝,到底是做什么了。原来,他们是担心花竹挽在后宫中一人独大!
午乾眯着眼,淡淡扫过站在御阶下的六部主官儿。他们都是中洲国内有数的世家出身。有些家族甚至几代都有人出将入相,家世不可谓不深厚。而后宫是前朝斗争的延续。多年来,后宫中的诸个主位,大多是出于这些世家之中,或者与这些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午乾一意孤行,立了一位毫无官僚世家背景的女子为后,已然触动了这些世家的利益了。
午乾想到这里,十分替花竹挽不值。但是身为君王,他也知道制衡之道,所以并不打算把话说死。他想了想道:“其它几位没有奏报的爱卿,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吗?”
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看看,一起点了点头。
午乾冷然一笑道:“真想不到,在朕的朝廷上,诸位爱卿向来意见相左,经常吵个不休。但是在朕的家务事上,你们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啊。”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心知皇上说的不是好话。可是此时此刻,唯有硬着头皮不出声。
午乾见众人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犯堵。但是帝王之术,也不能随心所欲。广充后宫,广延子嗣,仍历代帝王登基后都必须要做的头等大事。午乾也不能例外啊。
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各位爱卿心怀家国,为朕操心烦恼,你们的心意,朕心里清楚。那就传诏内务府,让他们开始筹备选拔秀女入宫吧。不过,朕刚刚登基,事务繁杂,后宫扩充快了,也没得令朕头疼,此次,就先选拔6位宫妃入宫吧。”
说罢,午乾站起身来,竟不等那些大臣们领命谢恩,就拂手而去。
此时,后宫之中,花竹挽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树上的一对儿鸟儿,一会儿喳喳地唱歌,一会儿又好像打起来一样吱吱地吵着架。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觉得好羡慕这树上的鸟儿,唱得开心就唱,不开心随时可以飞走。而自己想要出宫,虽说午乾说来去自由,但毕竟不能像以往那么方便了。
午乾走进来,看着花竹挽发呆的样子,不由一愣,忙问:“看你的脸色郁郁的,怎么了,不舒服吗?”
花竹挽见是午乾,心中有些爱娇,不由得嘟着嘴道:“这宫里来来往往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人家觉得无聊嘛。早知道当了皇后,就是这么个孤家寡人的感觉,真不如要不当这个劳什子皇后。”
花竹挽说这话本是撒娇,可是,午乾刚刚在前朝被六部主官儿们骚扰了半天,这时候听到花竹挽这话,心里就别扭起来。他冷下脸道:“难道,皇后觉得嫁给朕,是委屈了你不成?”
花竹挽撒娇的目的,其实就是发几个牢骚。她原还以为午乾会顺着她的话题安慰她几句,可万万没想到,午乾冰冷冷地抛出一个问题,倒叫花竹挽根本无法回答。
委屈?难道你不是真心想嫁给午乾?不委屈?那么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心中,并没有彻头彻尾、不能自已的喜悦和冲动?
花竹挽坐在窗边,脸色瞬间变了好几变,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虚荣心,也学着午乾的样子冷冷地说:“皇后说得再好听,不还是要跟许多人分享一个丈夫,难道我不应该委屈吗?”
“你……”午乾听到这里,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心道,自己在前朝刚刚确定的事情,花竹挽就知道了?再细看看花竹挽的神色,好像又不是,但是,自己刚刚在前面确定的事情,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向花竹挽开口了。
花竹挽见午乾神色有异,放下自己的小心思,关心地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会不会是昨晚太辛苦了,引发了旧伤?”
午乾一听,黯然神伤。这个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偏偏还是一副认真关心你的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午乾又觉得,花竹挽真的是应该改改性子了,不然将来在宫里可怎么过?这样一想,又觉得把刚才众大臣们商议的事情跟她说了也好,最起码,心里能有个准备。另外,让她受些警诫,知道中宫的位置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坐的,也是件好事。
花竹挽见午乾好一会沉吟不语,还以为他真的身体不适。想到他昨夜床榻间的奔放和不知疲倦,脸不知不觉就羞红了。她连忙伸出手去摸午乾的预头,边摸边自言自语道:“并没有发烧啊,这是怎么了?”
午乾紧抿着薄唇,按住了花竹挽覆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他不敢看花竹挽关切的眼睛,掉开目光道:“我身体没事,你不必担忧,只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花竹挽眨眨眼问,心中有些不安。
午乾沉声道:“刚刚,六部的尚书一起来见朕,他们联合起来向朕进言,要求朕……”
说到这里,午乾顿了一下,双唇一勾,似笑非笑地说:“他们要求朕,即刻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