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帷望着丙三那张与午乾一般无二的完美脸庞上挂着冰冷的笑容,心中妒恨已极。但是,丙三的那句话却让他忽然冷静下来。是啊,此时还不是占有花竹挽的时候,更不是任由其它人污辱她的时候。
午帷压抑着自己,转向花竹挽道:“花竹挽,朕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的。只要你肯带着百度阁投靠朝廷,朕就不计较你十恶不赦的叛逆之罪。”
花竹挽迟疑了一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和丙三现在已是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刚刚一瞬间午帷不怀好意的眼光,真的让她害怕了。如果不是丙三及时出言解围,连消带打,花竹挽真的不敢想她现在会是怎样。想到这里,花竹挽道:“想让我投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哼,朕知道你要问什么。”午帷得意地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朕是怎么识破你们的吗?不怕告诉你,你们已经被人出卖了!”
花竹挽的心仿佛落进了冰洞里。其实,在午帷叫破自己的名字,揭穿丙三的身份的时候,那个答案已经在心底呼之欲出。只是,花竹挽不敢相信,也不愿面对。知道自己和丙三真实身份的人,恐怕只有三个,谢广坤、王鹏、还有午乾!
好像要更进一步加深花竹挽的痛苦,让她彻底地陷入绝望之中,午帷接着说:“你怎么不问问朕,那个人是谁?”
“不,我不想知道。不……”花竹挽忍不住开口拒绝。可是,午帷已经冷笑着吐出四个字:“就是午乾!”
“什么?”花竹挽猛地抬起头来,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她凄厉地吼道:“不可能!”
“哈哈哈!”午帷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巨大的嘲讽和无比的冷酷。“午乾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他真的有那个本事?你被他骗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废物!”
见到花竹挽在绝望地摇着头,午帷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花竹挽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望着自己,说道:“午乾他想带兵逼宫。很可惜,他失败了!他中了朕的噬心之毒,那可真是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啊!开始,朕还以为,他会硬气地死扛,没想到,他竟然屈服了!他出卖了你、出卖了百度阁,求朕让他速死。呵呵,他是朕的亲弟弟的,朕怎么舍得他去死呢?自然还要留着他这条命了。”
花竹挽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才是肝肠寸断。她想起前世一些吸毒上瘾的人,发作起来也是尊严扫地、全无廉耻、生不如死。也许,午乾就是中了这样的毒?所以,他再英勇也抵不住?花竹挽无法再想下去,只觉得又心疼,又心酸。
“卑鄙,你卑鄙!”花竹挽破口大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绞痛的心有片刻的缓解。
午帷毫不在意,似乎在欣赏着花竹挽的痛苦,重新又坐回到太师椅上,拉长声音道:“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可以做出选择了吧。”
花竹挽只觉得脸上的伤口重新喧嚣着疼了起来,头似被重锤敲打,心则碎裂成一片片。她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的黑雾却越来越浓,她虚弱地说了声:“休想”,整个人便彻底沉入了黑暗。
……
花竹挽醒来的时候,只见眼前一豆灯火。紧接着,她看到了灯火掩映下的午乾的脸。花竹挽心中一喜,却又瞬间明白过来,那个人不是午乾,是丙三。因为他的眼神很陌生。
“你醒过来了。”丙三声音面无表情地说。
“嗯,这里哪里?刚才那伙人呢?”花竹挽问。
“你是说皇上?”丙三挑了挑眉,沉声道:“他们见你昏倒了,不想直接让你就这么死掉,所以打算过两天再提审你。我们还在天牢里。你在他们眼中还有价值,我想,他们不会轻易杀死你的。”
花竹挽听了,沉重地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才说:“刚才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丙三的声音平淡。
“那你相信那是真的吗?”花竹挽忍不住问。
“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人出卖,午帷就算识破了我,也不会识破你的。连我也不知道,你就是花竹挽!”丙三说。
花竹挽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理智上,她知道丙三说得很对。可是她实在无法接受,午乾出卖了自己这个事实。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你们金吾卫那个甲二,或者是谢广坤?”花竹挽想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在这一刻,她几乎把沉默寡言的丙三当成了救命稻草,很想能听到他说出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来。
丙三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灯光照在他的侧颜上,与午乾一模无二的脸上现出深思的神色,好半天才说:“王大哥和谢将军,倒是也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如果想打击你、让你崩溃、让你害怕、让你俯首帖耳地为皇家卖命,应该有很多的办法。午帷没有必要拿午乾来撒谎,也犯不着骗造谎言来打击你。相反,如果不是午乾出卖了我们,午帷用午乾的性命来威胁你臣服,不是更方便吗?”
“嗯。”好半天,花竹挽才闭闭地应了一声。丙三是局外人,思维清晰冷静,这一番话说得花竹挽辩无可辩。事实就是那样丑陋又坚硬地呈现在自己面前了。花竹挽只觉得自己柔软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割得支离破碎。
她眼前好像又浮现了午乾离开天牢时的背景,他说过,五天后,他会来救自己。可是,现在他却跪在了午帷的脚下,成了最不起眼的一堆垃圾。他还出卖了那些誓死追随他的人!
“竹挽姑娘,你也别难过。我们受训的时候,知道有种奇毒,确实可以夺人心智,让人生不如死。四王爷,他也是血肉之躯,抵不过,也是有的。”丙三沉默了半天,还是开口劝道。
花竹挽眨了眨眼,没有出声。她真的希望,自己就在刚才那一刻死了才好,就不用面对这样酷烈的事实。
他们失败了!午乾沉沦了!而她自己,还能再坚持吗?即便能坚持,还有意义吗?
花竹挽轻轻转过头去,望向天牢墙壁上那扇永远见不到太阳的窗。是爱、是恨、是怨?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分辨午乾的自己心中的份量了。只是,她不甘心啊!她不甘心苦心经营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嬷嬷、老管家、百度阁!花竹挽忽然想起那天在街上与嬷嬷、老管家隔着囚车那匆匆的一面,也许,自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