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花竹挽毫不掩饰的讥讽,谢广坤居然像没听着似的,继续说:“否则你怎么可能招到我父亲的魂魄?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招到了他的魂魄,还是根本就是弄一些妖术在骗我?”
花竹挽深吸一口气,原来谢广坤的用意是在这里!原来他冒着惹怒皇帝的风险跑来跟她对话,竟是对此前的经历产生了怀疑。花竹挽心中不由得升起怒意,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将军,也是个看不清时势、优柔寡断的废物。
她看着谢广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千真万确!”说完,她不再理睬谢广坤,竟率先迈步向着高台那边走了过去。
刚刚被阻在几步之外的御林军们赶紧跟上,高公公经过谢广坤身边时,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有深意地说:“谢大将军,您今天这事儿办得,可不明智啊。”
谢广坤心中一凛,望向胖大太监,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出口,高公公已经跟着花竹挽和那队御林军走远了,只留下谢广坤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
花竹挽一走,大,法事现场的警戒就撤了,被拘在这里小半天的百姓们,心中暗叹精彩,也暗道侥幸,都悄没声地迅速散去了。
一转眼,空荡荡的会场里只剩下两个人,午乾与鬼夜行。
鬼夜行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午乾,冷哼一声道:“无能!”
午乾脸色瞬间变得冰霜般惨白,胸膛急剧起伏,但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半晌,午乾才压低声音说:“本王自有安排,百度阁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午乾转身上马准备离开,但是在挥鞭的最后一瞬,又强自拉住马缰,回过头压低声音说:“刚才,你什么也没有做!”说罢,打马离开。
鬼夜行望着午乾马蹄下腾起的烟尘,一时间心下茫然。午乾这句话没头没尾,别人或许不懂,但是鬼夜行心里是很清楚的。刚刚,他指责午乾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现在,午乾何尝不是在斥责他?因为,他看着自己的阁主在眼前受难,也没有为阁主做任何事!
只是,花竹挽真的需要他做什么事吗?鬼夜行的目光中矛盾已极,又沉吟了片刻,才提气纵身,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
皇宫大内,皇后洛夜青的凤藻宫中,檀香缭绕,细乐轻轻。洛夜青正带着几个妃嫔坐在大殿上,听着乐府的几位供奉在弹奏最新的乐曲。有一身着粉衣的宫女匆匆走了走来,附耳在洛夜青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洛夜青眉头一皱,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偏殿那边望了过去。
花竹挽?表妹束岚府里的那个小妾,被接进宫了?洛夜青精致的秀眉蹙起,心中若有所思。她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宫妃,温声道:“好了,本宫现在有点事情,你们几个也退下吧。”又吩咐身边的宫女道:“那两个弹琵琶的供奉,相当的好,赏她们每人一套苏合香吧。”
等处理完这些琐事,见身边清静了,洛夜青才不悦地问刚刚那个报信的宫女:“洛洛,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突然把四王爷的小妾给接到咱们宫里来了?本宫记得,那个女人还是皇上赐的婚呢?”
洛夜青脸色难看,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难道,那个花心的家伙,竟然连弟媳都不放过吗?
名叫洛洛的粉衣宫女一听这话,连忙警觉地向左右看看,小声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听闻,是因为这个花竹挽顶撞了皇上,又经常与四王爷争吵,所以皇上把她拘进宫来,说要请娘娘教她学学规矩……我想,应该不是娘娘想的那样。”
“学规矩?”洛夜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心道,不要学规矩学到龙床上去就好!她想了想又问:“皇上可还交待了什么?这学规矩,里面的讲究可多。”
说着,洛夜青又是一声冷笑。前一段时间,束岚从四王府跑回娘家,就说过午乾宠妾灭妻的话,虽然她示意家里压下了这个风声,而且尽快把束岚给了回去。但是,不等于她不生气!
既然敢勾搭男人,欺负自家表妹,那不也说明这个花竹挽,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这次花竹挽自己撞上门来,她要是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那她真是白当这个皇后了。
洛夜青这样想着,正想让人去偏殿把那个花竹挽叫来训话,忽然听到外面有太监高叫:“皇上驾到!”
皇上?洛夜青眉头一挑?花竹挽前脚进宫,午帷后脚就到了?想到午帷已经有多半个月没来过自己的凤藻宫,洛夜青艳丽妩媚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翳,眸底恨意一闪而逝。但心里再恨,她还是扶着宫女的手,飞快地向殿外迎去。
“皇后平身吧。”午帷在大门口遇到了迎上来的洛夜青,随便受了一个礼,又把她叫起后,午帷便四下张望,嘴里问道:“刚才送进来的那个女人呢?”
洛洛赶紧低眉顺眼地上前回禀道:“按照皇上的吩咐,安置在偏殿里,皇后娘娘正要传她过来觐见。”
“嗯。那好,皇后先不必忙,朕先过去看看。”午帷说道,然后转身便向偏殿走去。跟在他身后的一长串太监、宫女、侍卫,也都齐齐给皇后行了个礼,再掉转方向,如退潮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洛夜青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恨更生。她微偏头看了粉衣宫女一眼,粉衣宫女心领神会,悄悄地跟了过去。
花竹挽坐在光线昏暗的偏殿里,望着空气中的微尘发呆。这里就是皇宫啊!在后世曾经无数次地描摹、幻想,不过真身进到这样的偏殿里,还是觉得,皇上也赶不上一个后世的普通人啊!
就如同这偏殿,阴森、空旷,就算是摆满了金雕玉琢的物件,仍然觉得呆在这里十分压抑、烦闷。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忽略了,或者是自己不掌握的呢?花竹挽皱眉细想,却仍然没有头绪。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太监的喊声,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厚重的大门被推开,阳光洒了进来。一身明黄的午帷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一声皇威尽展,向着花竹挽道:“花竹挽,你知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