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挽听了午乾的话,乌溜溜的眼睛瞬间睁得极大,静默了片刻,不由得一拍手道:“行啊,你还真把我当成装神弄鬼的巫师了。什么招魂,有那么容易吗?谢广坤的老爹,那是他的鬼魂先在人家露了踪迹,叫我看到了,我才有办法与他沟通。你家那个先帝,早就埋在帝王陵里了,他又没有与人间再次沟通的意愿,我上哪里去招他啊?”
午乾听着花竹挽的话,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拒绝似的,微微笑道,不自馁地继续争取道:“谢广坤的老爹,之所以会阴魂不散,不就是因为他死得冤枉,而且他一直挂念着谢家的子孙吗?我想,我那个死去的父亲,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
说着,他拍了拍花竹挽因震惊而显得冰凉的小手说:“我父皇生前,一直说要把帝位传给我。在他周边亲近的大臣们都知道他有这个意思。可是没有想到,他驾崩以后,留下的圣旨就是传位给午帷,我对此一直有怀疑,只是没有办法证明。你怎么知道,我父皇死后就没有觉得冤枉、觉得对这片江山和他的子孙放心不下呢?只不过,皇家山陵何其雄伟森严,他的魂魄怕是出不来罢了。”
“嗯,你说得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啊。”花竹挽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握紧了午乾的手,思忖着道:“如果他自己有强烈的愿望,倒也可以真的像谢宏君那样徘徊不散。而只有阴魂不散,我们这些活人才有可能找到他们,跟他们对话。那么,我们能进到皇陵里面去吗?如果进不去,我可是没办法感应到他。”
午乾听了花竹挽的话,心已经有一大半放进了肚子里,他微笑道:“我既然想到这个法子,自然能让你进入皇陵。不过,你事先要不要做什么准备,要不要算算良辰吉日什么的?”
花竹挽看了看车帘外黑沉沉的夜色,心念一动,轻声道:“今天夜里阴云密布,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其实就是个夜探皇陵最好的时候呢。”
午乾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即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很辛苦?你才刚刚做了场法事。”
花竹挽深呼吸了两次,然后在车里伸了伸胳膊腿儿,笑道:“这么一点点小法事,谈不上辛苦。我是没问题的。只是,你自从受伤以来,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你现在能挺住吗?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四王府,你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
午乾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神情十分坚定。他摇摇头拒绝了花竹挽的提议,淡淡地向车厢外正在赶车的陆月明道:“月明,前面左转,去皇陵。”
花竹挽见午乾并不接受自己的建议,并且已经直接命令陆月明行动,不由得“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但手底下还是快速地忙碌起来,把之前为谢府作法事剩下的纸帛灯烛什么的又整理了一番,先诸事齐备,便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起神来。
闯皇陵,给皇帝招魂,这还真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花竹挽觉得,自己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养足精神。
午乾靠在车厢壁上,也在闭目养神,他知道,接下来他要面临的问题,也有很多很多。
花竹挽没想到,皇陵竟然在城外很远的地方,她和午乾离开谢广坤的大将军府的时候,还未到午夜,而赶到皇陵的时候,已经快要拂晓了。花竹挽有些着急,对午乾说:“我们怎么进去?里面情形如何?天若是亮了,今天就做不成了。”
午乾眉头紧锁,似也在紧张地思考,片刻后说:“对付那些守陵的侍卫,让陆月明去做就好。你现在状态怎么样?跟我施展轻功进去,成不成?”
“施展轻功?”花竹挽望着皇陵外黑沉沉的、又高又长、不知最终伸延到何方去的围墙,忐忑地问:“是要翻墙吗?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午乾苦笑了一声道:“真没想到,百度阁的小阁主,武功竟然如此平常。你那些师叔们平时都不教你武功的吗?”
花竹挽不爱听了,“哼”了一声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正因为我是阁主,我只要发号施令就好了,难道还用我自己亲自出马去打生打死吗?我不会武功那又如何?”
午乾瞅着花竹挽,被她这种讲歪理的能力给惊倒了,半晌才说:“好好好,都是你有理。那现在,只好我去打生打死,把你带进皇陵了。”
“嗯?你什么意思?”花竹挽听了午乾这话,不由得又有些犹豫,午乾的身体,实在是禁不住更多的折腾了。她紧张地拉住午乾的袖子道:“你要干什么?不要忘记了,二师叔说了,最近这几天,你必须要充分地休息,否则,他给你解的毒,就白解了!”
午乾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由得一动。之前,花竹挽曾经帮他压制过体内的毒素,但终归只是压制,并不能祛除掉。这次受伤,花竹挽坚持要云行耀给他治伤,也是存着要云行耀一并给他解毒的心思。
花竹挽想的很对。像云行耀这样的大医家,看着病人在眼前,自己不能治也就罢了,若是自己能治,再没有不去治的道理。所以,云行耀在给午乾治伤的同时,就顺手把午乾体内的毒给解了。只不过,他离开时留下了话,午乾这体内的毒十分霸道,他虽能解,也是十分勉强为难。解毒之后的几天是关键,必须绝对静养,不能跟人动手、不能擅用武功。
午乾看着花竹挽警惕焦虑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反倒一甜。他轻声道:“莫慌划慌,本王只是要施展轻功带一个发号施令的人潜入宫陵,并不准备跟人动手。打生打死的事,就让陆月明他们去做吧。”
听了这话,花竹挽的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些。她小声道:“我轻功虽不好,也不会拖你后腿。你自己可要把握好分寸,若是引发出什么毛病来,可不要怪我。”
午乾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携起花竹挽的手,大踏步向着围墙边走去。远方,风中隐隐有声音传来,午乾知道,陆月明那边已经动手了,他不再犹豫,一手抓紧花竹挽,一提丹田之气,身影便已跃上了皇陵高高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