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耀根本不看跪在脚下的三个人,冷冷一笑,看着床上渐无气息的午乾说:“这个人,抛弃了我的师侄女,把我们百度阁的尊严和体面像垃圾一样踩在了脚下。如此一个卑鄙小人,你还指望我救他?我没有一剑给他个痛快,已经是仁慈了。”
陆月明等人听了这些,惊愕地抬起头来,望着云行耀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是午乾的心腹,自然知道午乾和花竹挽之间只是在演戏。可是,这位百度阁的二长老显然不知道,并因此怨毒痛恨着午乾,这可怎么办?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花竹挽。
花竹挽再也顾不得在师叔面前保守秘密,甚至也顾不得会不会把百度阁拖入谋反逆天的大罪里了。她霍然起身,一步就走迈到了云行耀的身边,抓着云行耀的胳膊道:“师叔,午乾他正是为了救我再会伤成这样的!如果没有他,现在被射得跟刺猬似的,就是我了!而且,我可能都坚持不到再见你一面了!师叔,我求求你,快救他!”
云行耀眸光闪了闪,却依然没有动,严肃地沉声问:“之前我问过你,你跟午乾到底在搞什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不肯说。可是,你以为我看不出,他身上中的毒,是朝廷的军制羽箭吗?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要怎样才肯跟我说真话?”
花竹挽垂下了头,只犹豫了一个呼吸,便咬牙道:“师叔,是皇帝,他处心积虑要杀死午乾。午乾他不肯坐以待毙,所以我们要反抗。”
“反抗?”云行耀突然挑起了眉头,目光中闪着危险的光,压低声音问:“你们都做了什么?”
花竹挽听懂了云行耀的意思,她低了低头,然后又抬起来,勇敢而平静地说:“我们要策划谋反。”
“咝……”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响了起来。陆月明等几个侍卫,在听到花竹挽的话里,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云行耀向来云淡风清的脸上,这时候乌云密布,偶尔甚至有闪电夹杂于其中,那是云行耀投向花竹挽的愤怒而锐利的目光。他眼里似乎根本没有陆月明等人,只是看着花竹挽,半晌才沉痛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花竹挽也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知道。”
“你知道?”云行耀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咆哮起来:“你知道什么?你还是个刚刚入世的小姑娘吗?你是百度阁的阁主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就要谋反?如果你失败了、不,你们注定是要失败的,那百度阁怎么办?百度阁上上下下万余名子弟怎么办?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你被这个男人的脸给迷住了吗?”
花竹挽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师叔骂得没有错。当她答应要和午乾一起造反的时候,她还只是个抢了小花的身体,“到处一游”的异世人。虽然她知道自己是谁,知道百度阁,那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三个字背后那些活生生的人,没有想到自己之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一来,是午乾当时用计胁迫了她,她不想死,只好硬着头皮配合。二来,也是她自己想要像其它那些穿越者一样,体会一把狂霸酷炫屌炸天的人生……所以,她才把生死攸关的大事,看得那么平常简单。
可是现在……
花竹挽沉默地又向前迈了一步,低头拉住了云行耀的袖子,摇了摇说:“师叔,我知道之前的决定太草率了。可是,人要言而有信,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午乾,要帮他,现在就不能遇难退缩。如果师叔觉得我会连累了百度阁,那么我可以随时把阁主的位置让给师父或者是师叔你,但是现在,我还是救救您,先救午乾,先救人好吗?”
云行耀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疼。他从来没有想过,曾经那个瘦弱、木讷又固执的小师侄,会一下子变得如此胆大妄为。
他一把甩开花竹挽拉着他袖子的手说:“浪子回头,尤未晚也。趁着这大错尚未铸成,你把这个人交给朝廷,跟我回山!”
“白日作梦!”花竹挽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月明等几个人已经飞快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剑指云行耀和花竹挽。陆月明睚眦俱裂地说:“花姑娘,我敬你是王爷的朋友。但是,如果二长老想害王爷,那我们也绝对不会客气。”
云行耀望着陆月明几个人,轻蔑地一笑道:“你以为你们这几只猫猫狗狗,威胁得了本长老?”
花竹挽这时候已经飞快地挡在了陆月明和云行耀之前,寒声道:“都冷静!不许动手!”
接着,花竹挽又转过身向着云行耀说:“师叔的手段,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他们这些人,都是我的战友。刚才要没有他们,我也活不到现在。师叔要杀他们,不如先杀了我。”
云行耀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转青,他望着花竹挽坚定而倔强的目光,好半天,终于“嗨”了一声道:“也罢,你与他们有旧,不忍心害他们性命。也罢,我不逼你,那你就让他们自寻出路,你现在立即跟我回山!”
说着,云行耀就抓住了花竹挽的手,用力把她向房门口拖。
花竹挽哀叹了一声,知道自己还得继续努力说服云行耀。她趁着云行耀拉自己的力气,咬着牙跪了下来,大叫一声“师叔”,抱住云行耀的腿,泪如雨下。
云行耀愣了一下,不知道花竹挽这又是要闹哪一出。花竹挽却已经抹了抹眼泪,又飞快地站了起来,对云行耀说:“师叔,请原谅侄女女生外向,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午乾于我有夫妻之名、又有救命之恩,我岂能弃之于不顾?你不肯救他,那我也不为难师叔。你走吧,我自与他同生共死就是!”
“嗯?”云行耀拉长了声音冷哼了一声,望着花竹挽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花竹挽以惊人的速度向后掠去,拉开了与云行耀的距离,一只锋利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的手里,并且抵在了她细软的脖颈上。
花竹挽眼神坚毅,脸上焕发出神采,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死给你看!”